605、狱（一）

    苏蕴乐带着陆离进了江州城。

    江州城位于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水路陆路都极为畅通，因此城市发达、人口众多。周王治下，江州商业发达，城市欣欣向荣；而有人处必有江湖，江州同样江湖势力壮大，门派众多，其中就有苏蕴乐所说的江湖两大名门“巨龙帮”、“天道门”。长期以来，两方的势力在江州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江湖人士在江州地界守着朝廷的规矩，而羽林卫也绝不在江州向江湖门派挑衅滋事，江湖之事交由江湖解决，民间之事交由衙门判定。

    “正因为如此，江州一向都是生机勃勃的。”苏蕴乐压低声音，说道，“可我们现在走在街上，看到的却只是……一片压抑。”

    他们换了一身粗布破烂的衣裳，如同普通的流民混入城内。陆离抬头四望，果见大多数平民来往匆匆，街上贩夫走卒稀稀落落，周围的商铺大概只有一半开着。与此相反的，朝廷的官兵成队走过，不时有人被当街拖走。

    “他们在当街清理江湖势力。”苏蕴乐说，“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了。”

    陆离握拳：“可刚才被拖走的分明是普通百姓……”

    “那当然，宁可错过也不放过。”苏蕴乐冷笑，“他们打算将江湖势力连根拔起，同样，缺了那些武林侠士们的制约，鱼肉起百姓来也可以肆无忌惮，公报私仇什么的更不在话下。这些混蛋，已经忍了很久了吧……”

    他们进了一家小客栈，刚进去便被官兵盘问。幸亏苏蕴乐早将放剑的包裹埋在屋角，然后编造了他和陆离是小两口从渝州私奔到江州的故事。那官兵看了两人一眼——经过易容的两人塌鼻小眼，极不起眼，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两人住进一间客房，等到天黑之后，门外实施宵禁，但两人施展轻功从窗户跳出，避开巡夜的官兵，拿到武器，向着城东走去。

    一间大宅子静静地躺在黑夜中，靠着西面的小门有人早就候着，看着装似乎是个仆人。他和苏蕴乐和陆离引了进去。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他多看了陆离两眼。

    “他是谁？”陆离低声问。

    “内应。”苏蕴乐淡淡地说。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我没安排过。”

    陆离心下了然。这人是那个面具男的属下，早就安排在此用以协助苏蕴乐。他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人既然看到了自己，会不会去通知面具男来杀他呢？

    但来不及多问，苏蕴乐带着他进了地道，顺着道路左右前行，再瞧瞧推开一块木板钻出去，来到一间大房间。

    他们藏在屏风后面的角落里，连蜡烛都照不到的地方。房间的中央坐着一位老人，银发长须，正闭目养神，神情却有些委顿。

    “这是天道门的门主崔淳。”

    “你要我杀了他？”

    “不是。”苏蕴乐说道，“那家伙马上要进来了，你得屏住呼吸，认清楚他的脸。回去之后，我们再商量对策。”

    话音刚落，果然有人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