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们没心思吃饭,因此也没叫摆饭过来。这会儿可正经该把饭席摆上,怕姥姥也饿了。”一边说着,平儿丰儿早走出去招呼了。
不提贾府这里和乐融融。单说薛姨妈和宝钗等回到府中,心里着实忐忑,薛蟠那时候已经等了许久,见金桂终于回来,忙令宝蟾杏儿服侍她换衣服,这边对薛姨妈笑道:“妈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公公们这时候都在府里坐着饮茶。”话音未落,只见季明伦从外面走进来,他忙上前一步道:“好兄弟,叫你看,像是因为什么事儿叫我们过去觐见呢?”敢情薛蟠心里也是惴惴,只不过不肯在娘和妹妹面前露怯罢了。
季明伦笑道:“大爷不必担心,多半还是因为五彩段五彩纱的事儿,许是皇上一高兴之下,特意叫你们过去封赏也说不定。”
薛蟠苦笑道:“我这会子可不敢去想什么封赏,只觉着能平安就好。也不知怎的,这心里总是打鼓。”一边说着,金桂已经收拾好了出来,见薛姨妈宝钗担心,便也笑着安慰了几句,就和薛蟠一起坐马车进宫去了。这里人人都是满腹心事,薛姨妈宝钗宝琴和薛蝌季明伦在一起坐着,也浑忘了男女之防。
那几个太监只是来传信的,根本什么都不知。像他们这样人物,倒也不能劳动到那知道内情的大太监,金桂明白这一点,索性也不许薛蟠打听,免得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却还显得自己心虚。她自问从穿越后,行的正坐的直,在皇上那边又有功劳,这功劳却又不是什么值得“飞鸟尽良弓藏”的隐祸。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几张秘方呢,想来皇上也不至于这么目光短浅,河还没过完就想拆桥。
因一路走着,便来到皇宫中。穿过重重回廊,中途换了四五拨太监接引着,才来到晴明殿。太监进去通报了,只听里面一个声音朗笑道:“快宣进来。”接着一个小太监出来,引着他们进去。
薛蟠这是第一次面圣,只紧张的冷汗都出来了。若不是金桂在旁边从从容容的迈着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得住。好容易到了殿内,也不敢抬头,“咕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和金桂一起参见皇上。接着头上一个含笑的声音道:“平身吧,今天若认真算起来,也不过是个家宴小集,贤伉俪不必拘谨。”
金桂只听到“家宴小集”这四个字,便彻底放了心。款款站起来,微抬臻首向前面一看,只见皇帝和元春并排而坐,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见她看过来,便笑问道:“朕今日看了那些五彩缎,心里实在高兴,因此便派了人去宣你们,如何?不会怪朕唐突吧?”
薛蟠在金桂旁边,虽然心中紧张,但哪能让媳妇答话,因此狠狠的吞了口唾沫,镇定下心神,觉着不像刚刚那般慌乱了,这才开口道:“皇上真是折杀草民夫妇了,这是何等天大的恩旨,薛府上下蓬荜生辉,草民夫妇感激不尽。”
皇上先前只看着金桂,并没有望薛蟠一眼,知道这不过是世间平常的纨绔子弟,头一个没用的。心里还感叹金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可惜。及至听到他这么说,方把眉头淡淡一挑,看向薛蟠,上下打量了几眼,心中便暗道这人身材挺拔相貌英俊,在朕面前竟然也能从容答话,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不堪啊。因心里也不知为何竟泛起了一丝微妙醋意,想着这副皮相便能惑人,若再有些真本事,也难怪让这夏家女儿倾心了。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丝毫不露,微笑道:“朕记得已经封了你做九品的会同大使,为何在朕面前还自称草民?品级虽小,倒也可以称臣了。”
薛蟠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九品的会同大使身份,只是九品小官多如过江之鲫,有几个能得如此隆恩见驾,还自称臣子的?因忙谨慎道:“皇上天恩浩荡,将草民破格提拔,草民却不敢忘却本分。”
胡音刚落,便听金桂笑道:“是啊皇上,一个九品官,咱们哪里敢在圣驾前托大?您就别为难我家这口子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没什么用,之前您传旨觐见,我们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唯恐什么地方办的不好,我家相公吓的冷汗都湿了好几层衣服呢。”
倒不是金桂在皇上面前也敢放肆,而是她上次和皇上见过一次,发现这位天子不发怒时还是很和蔼的,从进殿后,她就在揣摩着皇上的脸色,见他笑意吟吟,就知道今天龙心大悦,没有祸事临头。再想着皇上也是人,老是被人敬畏着大概也厌烦,倒不如在玩笑间变相夸赞一番天子盛威,或许还能收到好效果,因此这才再三思量后大胆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