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见呢。真正多的东西都已经移进厂子的库房里了,足足装了三大船的蚕丝。我才刚路过乡宁路那边,把我妈那份东西也送了过去,听她说这阵子多亏妈时常派人去照看她。”
薛姨妈笑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不过是上点心而已,哪里就谈得上照看。叫我说,你妈也没个儿子,只你这么一个女儿,先前收了那么个义子,也是个不成器的。你就干脆把她接进咱们家来,一起照拂着岂不好?也省了你的心思。”
金桂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原先是怕她和我哥哥在一起,被他撺掇的也有贪心,不敢往家里领。如今我看着她自己个儿生活了这些日子,倒也还好。只是我这次和她说,她却说和邻居们都熟悉了,每天里和人家一起打牌打马吊,不知道多惬意,竟是不愿意来了,因此我也不逼她,她身子又硬朗,真到走路需要人扶的时候再说吧。”
金桂对这个老娘,还算是很照顾的,虽然没让她搬到薛府来,但是也给她买了个两进的院子,一应伺候的丫鬟婆子人手都是齐的,她也时常过去看看,给些钱和布匹首饰。虽然和这个娘根本没什么感情,但她认为这是为人子女者该尽的义务,自己既然用了夏金桂的身体,获得第二次生命,那么就帮她照顾一下娘亲也是应该的事,更何况这夏家老太太没了无赖儿子在身边撺掇,便不像之前那样贪婪了。
于是一家人到了后院正厅里,说了一些别后之话,薛姨妈便笑道:“你们看她脸上那两个大黑眼圈,别是昨儿一夜没睡吧?倒叫她先好好歇歇,明儿再正经说话。”
金桂笑道:“正是呢,还是妈体谅我,在外面马不停蹄的奔波了这些日子,我这时候体力倒比不上我们爷了。”话音落,只见薛姨妈面上露出着紧之色,轻声问道:“媳妇,你觉着你们爷这些日子和你在外面,可有什么长进没有?还是如以前一般的到处作祸?”
金桂笑道:“妈,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有我在身边,大爷怎么敢胡闹?我们在扬州呆了大半个月,他连画舫都没上过,后来生意谈成了,那些商家就在一个什么赛貂蝉的画舫上宴请他,他还不肯去,是我再三让他过去的。他是爷们,在外面总得有爷们的样子不是?就这样去了,不到三更时候也回来了。我看着大爷现在,倒比先前沉稳了好些,这里面的道道儿他也学了,约莫着再有大宗的买卖,我和他一起走两三趟,以后就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办了呢。”
薛姨妈一生所憾者,便是自己的儿子没用,将丈夫和公婆留给自己的家业竟险险败光。如今听金桂说薛蟠沉稳了,又长进了,那真是心花怒放,带着笑容道:“既这样,你快下去歇歇,我吩咐厨房那里给你们两个熬些补汤,醒了好喝一喝补补身子。”
金桂便回房去,一路的车马劳顿,的确让她累的不轻,且这三个月的奔波,更是用脑无数,那些东南的大商人,哪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必得绞尽脑汁周旋,方能不至于一不留神就让他们诓了去。要不薛蟠能进步神速吗?用心学是一个原因,实在是这其中的商战交手次数频繁也是一个原因。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用在他身上那就是“熟观商战三百场,不会谈判也会谈”了。
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金桂这才睁眼,想起自己连午饭都没吃,恰好香菱就过来请她过去用饭,因此到花厅和薛姨妈宝钗等人用了晚饭,洗了一个热水澡,就又继续去睡。睡到第二天早上,整个人这才觉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可总算是活过来了,嗯!精力充沛精神百倍。”
杏儿正领着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金桂回过头笑道:“你笑什么?以为我是在作怪呢?你没下江南,不知道那有多辛苦,我原本还想着到处风花雪月的看看呢,谁知竟没有空。我这算好的了,你不信去看看大爷和宝蟾,指不定要睡到什么时候儿呢。”
杏儿笑道:“我哪里敢笑话奶奶,就是觉着奶奶真不似平常女子。打从进了这儿来,跟着奶奶,就觉着每一天过得那么有滋味儿呢。跟着别人却是觉察不出来了。”一边说着,伺候金桂洗了脸,便将她头发打散了,一边羡慕道:“奶奶真是乌泱泱的一头好头发,这么滑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