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了民妇也不成?这才降到了三百匹,若真是如此,每月进贡给宫里后,真真是一匹不剩了。除非扩建厂子,但这总也要给个时间,何况之前因为夫君不善经营,家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赚下的银子又都投入到生产中,因着这些难处,民妇今日才斗胆和皇上说,非是民妇不肯尽力,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皇上和华贵妃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金桂,元妃的面色却都苍白了,王夫人额上的汗也刷刷的往下流。好半晌,忽听皇上爆发出一阵朗笑,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果然是名满都中的薛家大奶奶,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和朕如此说话,竟然在你这里破了例。好……好好好……”
金桂心想怎么着?这就算大胆了?我……我这也没说什么啊,无非是和你讲道理摆难处,情形本就如此,你们就是狮子大开口嘛,还不许我和你说说理?我这可还是跪着呢皇上,吃亏都吃到姥姥家去了,你竟还说我大胆,你亏不亏心啊你?
皇上哪知道金桂心里想的,当下让她起来,然后笑道:“朕听出来了,你这是在向朕哭穷啊。也是,一个月只能生产出不到三百匹的厂子,郭明却一开口就让人家进贡五百匹,是有些难为了。不过朕也的确是需要这五彩缎。这样吧,你刚刚说你手头上没有资金,朕便赐你三千两黄金,命你速速扩建工厂。四个月后,朕要你每月进贡五百匹五彩缎和纱,越多越好,你能做到吗?”
此言一出,金桂不由得差点儿石化,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惊喜万分的谢恩。而旁边的华贵妃元妃和王夫人以及一众宫女太监们整个儿就是傻在那儿了,一个个虽然没敢直视皇帝,但眼珠子都是直的,可见这件事对她们的冲击和影响有多么大。
皇帝心中苦笑,他之所以今日特意前来,又如此开恩,竟好像是在赞助金桂做生意似的,实在是因为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这苦衷现在不能和人说出来,说出来众人也未必相信,说起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堂堂大朝天国的威严,竟很有可能要靠这些缎子和还未产出的五彩纱来维护,这……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但事实上,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五彩缎和五彩纱,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想到此处,皇上便看向金桂,只见一缕阳光透过大门笼在那美艳妇人的身上,她眉眼间全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雀跃,那笑意竟是如此的美丽,身边元妃和华贵妃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此时和对方一比,却似都落了下乘,明明容貌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偏偏这股活力和神采,却像是摇落了万种风情。
“恨不相逢未嫁时。”一瞬间,皇帝心中竟忽然浮现出这句诗,连他自己都不禁摇头苦笑,暗道朕这是怎么了?好歹也是后宫粉黛三千,至于吗你?对人家一个有夫之妇就动了心,果然民间俗语说的没错,老婆是别人的好,一念及此,自己也不由得失笑。
咳了一声,勉强压住心中的那份绮思,皇上便又问金桂道:“如何?朕交给你的任务能完成吗?”
金桂点头笑道:“皇上请放心,四个月后,民妇定然按数缴纳贡缎。只是……有一样……”她说到这里,便犹豫起来,在皇帝的再三追问下,才期期艾艾道:“皇上恕罪,非是民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五彩缎成本过高,那……以后进贡的缎子,皇上应该……可以……大概……差不多能把本钱给民妇吧?”说到最后,忍不住便低头吐了下舌头,心想夏金桂啊夏金桂,你还真是有点得寸进尺,和九五之尊讲价钱,你这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差不多了吧?
可怜的华贵妃和元妃王夫人刚刚回过神来,就又被金桂这一句话给打晕了。连皇上都差点儿石化,但是很快的,他便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指着金桂道:“好好好,你真是……真是名副其实的……咳咳……竟然和朕讲起价钱来了,你放心,你的缎子是多少本钱,朕每匹都多给你二十两,若是五百匹之外你还可以进贡更多,朕命郭明都按照市价收购,如何?”哼哼,开玩笑,堂堂天国最不缺的就是钱,岂能让一个商妇给看低了。不过,这个大胆的女人还真是很有趣,很有趣很有趣啊。
到最后,虽然金桂跪了三次,但好在最后老太后没来凑热闹,并没有让她跪第四次,中午的时候,皇上特意赐了御膳,命王夫人和金桂陪元妃一起进餐,之后娘儿两个在凤藻宫里一直坐到未时末,方才告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