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中。
吐出一口满是血腥味的浊气,看着眼前无比惨烈的一幕,李敬业忽然身体剧烈的摇晃起来。
这一战他打的实在太憋屈了,缺乏情报下被突袭个正着,还是上次那个破掳口,二十万攻关贝都因骑兵与三千突然返回的阿拉伯轻骑内外夹击下当即就破了,旋即边墙被分割成数段,他的六万大军被分割包围在了各段城墙上。
绕是如此,李敬业依旧有信心坚守库法城几个月,可在强悍的据点也需要守军与之相对的雄心,仅仅第三天,被阿拉伯人吓破了胆子的阿塞拜疆雇佣兵团就在阿拉伯人威逼利诱下交出了城墙,两万主力十六卫被调虎离山,等李敬业反应过来拿部队堵上时候,整个战局已经不可挽回。
如何不憋闷?
就在李敬业恍惚间,数个贝都因人终于冲破了李敬业身前的防线,寒光闪闪的弯刀眼看着就要砍向他头顶.
“射!”
慌张的大吼声中,李敬业熟悉的唐军弩弦响起,几个贝都因人浑身直颤抖如街舞一般,旋即插满了短羽箭瘫倒在地,李敬业这才回过神来。
“崔司马?”
“大总管!”
也是脸上被烟火与血污所浸染的一片狼藉,一贯以儒将著称的行军司马崔玄礼激动的上前猛地抓住了李敬业肩膀,焦急的嚷道:“大总管,府内已经备好了军马,趁着北门尚未被攻陷,快走吧!”
恍惚了一下,李敬业却是激灵灵的哆嗦了下,旋即狠狠摇了摇头:“不,本将不能走!”
“库法已经不可守,大总管,咱们还有左右领军卫,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眼睛满是血丝,崔玄礼急得跟什么似的,拖着他的肩膀就往外拽。猛地抽回手臂,李敬业却是惨然一笑。
“殿下封我为库法边军大总管,不是左右领军卫将军,以兵部尚书衔镇守这里,我还有何颜面逃?”
“可是,大总管.”
“作为闽国将军,你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崔将军,你一定要突围出去,命萧贤带军回巴士拉,那里背靠呼罗珊,是咽喉之地,不能再丢了,还有,把这里的情况禀告闽王,让殿下早做防备!”
听着李敬业急促的嘱咐声,崔玄礼恍惚了下后,终于重重点了点头,招呼一声,他带来的弩兵又是蜂蛹的撤了回去,不一会,镇守府内响起了阵阵马蹄声,眼看着一队唐军骑兵冲了出去,李敬业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笑容,旋即对着尚且在残酷血战的部众高高举起了长槊。
“弟兄们,跟本将走!”
库法城中,防御最森严的,就是北城,虽然战胜了阿拉伯人后相当物资又被转运了出去,但这里依旧囤积了堆积如山的粮食。
这里也是阿拉伯人争夺的主战场。
随着李敬业的到来,北城的唐军防御却是收缩了起来。
囤积如山的猛火油被从仓库中抬出,毫不吝惜的倒在粮仓上,浓郁的油腥味蔓延出去几里,行走在忙碌的部下中,如同举着旗帜这般,李敬业高举他那柄血迹斑斑的长槊,疯狂的大吼着。
“兄弟们,我有罪!”
“宿卫曲女京的时候,我就曾抛弃我的部下,独自逃到了恒河对岸,那一天我李敬业就知道,上天终究会惩罚我,如今这个报应来了!”
“可兄弟们,不管你是来自中原,八闽,中央邦,还是孟加拉,如今我们在闽王统领下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不论什么出身,我们都有一个称呼,闽人!李敬业厚颜,再恳求兄弟们陪着我走完最后一步,让那些沙漠中的蛮夷也知道知道我闽人风骨!让阿拉伯人知道,闽人不是好惹的!”
“为了远在千里的家乡父老,跟他们拼了!”
火把一个个被丢在粮仓上,如山的粮草烧成了滔天大火,在李敬业不断的嘶吼下,一个个府兵也是被激励的眼睛血红,闽国,的确是个很有凝聚感的称呼,华夏的到来,让这群在婆罗门祭祀灌输下,迷茫于来生的伏舍,首陀罗,变成了如今,有了自己土地,为国而战的军人。
“听将军的,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一声声濒死中愤怒的吼声中,一队队唐军府兵再次聚拢在了一起,虽然没有了曾经严谨的阵型,如林的长槊,但那股杀意,更胜于从前。
“真主在上!”
轰鸣的马蹄声中,一队队贝都因骑兵再次蜂拥而至,呼喝的喊杀声中,衣甲褴褛的唐军也是悲愤的对冲了过去,冲天的熊熊烈焰照耀下,鲜血再次如同泉水般喷溅出来。
顶着刀光剑影,李敬业拎着长槊冲在了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