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的景象。
傍晚时分,天空居然下起了大雪。
琥珀端着一盆热水从厨房走了出来,从厨房旁的草棚顶的挂钩上取下那几只刚从山上打来的野兔野鸡来:“你们几个,快过来,将这兔子野鸡毛都拔了。”
一个小药童扯着树上那截还没有绑好的绳子,回头说道:“琥珀姐姐,我们在陪这位大哥哥扎秋千呢!”
琥珀两手叉腰,将水和野鸡兔子放到地上:“我可给你们说好了,若是谁不帮忙剥皮拔毛的,等会儿别想吃肉,就连一块骨头渣子也别想见得!”
“好吧。”小药童看了一眼孤独秀,嘟着嘴很不情愿走去捡起了琥珀眼前的那几只野兔野鸡来。
“拔干净了,再不好好干活,我可将你们送到山下去了!”说罢,琥珀才朝尚若轻屋中走去。
“琥珀姐姐真是个嘴不饶人的,怪不得在三小姐那里,她挨了那么多的打。”一个小药童将野鸡放到盆中热水中,小声喃喃道。
“你可别说琥珀姐姐遭人打的事了,若不是她平日里给梦罗姐姐偷吃偷喝的,恐怕她早就饿死了,我们也不可能来这山中,过上这么自在的生活。”
小峦将一把柴火扔到两人眼前,直直看了那两名窃窃私语的小药童一眼,小药童忙赔笑道:“小峦哥哥这是去打柴了啊?我们今晚要吃烤兔肉吗?”
“对,吃烤肉,兔子的舌头给你们吃好不好啊?”
那两名药童知是自己有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低头去打剥手中兔子毛皮去了,不敢再言语。
此时,院中雪花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尚若轻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走出了屋子:“小峦,火生好了没有?”
“正生着呢,马上就好了。”小峦回头朝身后的尚若轻大喊了一声道。
“琥珀,快叫冰羽来。我们一起烤兔肉吃!”尚若轻呵了一口热气搓了搓双手,坐在已经燃起的火堆前。
其他小药童小侍女也纷纷围了上来,很快,火堆前已经围满了人群,大家就地坐在那些树桩上,说说笑笑如沐春风,艳红的火苗映在众人脸上,将他们照得更加俊美可爱。
几只寒鸦从天空掠过,暮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地上厚厚的白雪,将整个霰雾林的暮晚映照得跟白昼一样清澈,远处几声狼嚎传来,悠长的嘶鸣声此起彼伏,让此刻这个只有一间上房,两间偏房,和一间厨房的小院落显得更加温馨热闹起来。
琥珀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是几个破旧的小陶罐,她将托盘放在尚若轻脚边,从一个罐子里撮出一撮盐巴来,撒在烤的嘶嘶作响的烤肉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尚若轻有些疑惑,问琥珀道。
“你可是不知道啊,这些分别是盐巴、胡椒粉、辣椒面、葱姜蒜的干粉,你昏睡的这几天里啊,这厨房里和屋里的东西,孤独王爷都给咱准备齐全了,从这一点来说,他还算是有几分良心。”
就在大家有说有笑,烤着火吃着烤肉的时候,巴伦推开院子的柴门走了进来,他身后牵着一条长绳,绳子的另一边,是十几名被绑住手栓在一起的男人,那些男人穿着普通麻布衣服,前面几人手中抱着几坛酒,后面几人手中拿着修补匠人专用的各种工具,每个人都被一条黑布蒙上了眼睛。
尚若轻嚼在嘴里的一块兔肉差点吐了出来,两眼大睁,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孤独秀,想从他那里找到发生在眼前这一幕的答案。
巴伦扔掉手中的绳子,将几人手腕的绳子解开:“你们几个,将酒拿过来。”
几人抹取眼上的黑布,跟在巴伦身后,脸带微笑弓腰等待巴伦的安排。
“公子,这些是整个平襄城最好的工匠了,我都将他们带了回来。”
一名年纪稍大的老年人颤着身子缓缓移步到孤独秀身旁,将怀中那坛屠苏酒放到他腿边,而后拱手弯腰道:“老夫见过这位公子,你给的赏银倒是不少,可为何将我们蒙了眼带到山里来?”
孤独秀倒了一杯酒:“老人家莫要多心,我们并没有恶意,只要你们将这院子重新扩建翻修一遍,日常生活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人便可,事后我还会再给你们另外一笔劳工费。”
“原来只是为了扩建屋子,这是我等的养家营生,也是我们的份内之事,公子请放心,我们这就去修筑屋子,少则三四日,多则六七日,我们定会将新屋修成,可容公子小姐们居身之处。”
说罢,那位老者和其他几名年轻匠人跟着巴伦去了后院勘探查看。
见巴伦带着匠人们离开,琥珀将手中那只烤山鸡丢到冰羽手中,没好气地说道:“请问小王爷这又是闹的哪出?难不成你要和你家那两个护卫长住在我们这破草屋里了?抛开其他的不说,就是梦罗她答应你们住在这里,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他们愿意出钱请人来扩建这院子,咱们也省去不少麻烦,你理他做什么!”冰羽看了一眼琥珀道。
“我们的事日后自有定数,也不劳烦孤独小王爷费心。”琥珀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那我就开了天窗说亮话,御亲王爷,我知你是个好人,也知你对我家姑娘多有帮助,可你始终是官家王府的人,和我们这些平民比不得。再说了,我和姑娘刚从那尚府中逃了出来,若能在这荒山里度过一辈子,也是得老天眷顾,是我们的造化了。”
“琥珀姑娘……”孤独秀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琥珀打断了话语。
“小王爷先别急着理论,先听琥珀把话说完。如今的这天下并不太平,为了活下去,人人自危自保,你前日被人追杀,那隐市的实力相比毒门,更是了得,我们不想再与任何人有什么瓜葛,免得到时候受了牵连,白白搭了我们的性命!”
孤独秀举起酒碗大喝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尚若轻看了看一旁赌气的琥珀,将手中插着烤肉的木签递到身旁的小峦手中,双手捏住琥珀的肩膀,笑着说道:“琥珀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如今我们都不是尚府的人了,她们也无权干涉我们的事。再说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受她们欺负的尚若轻了,我是夜梦罗,不是吗?”
“姑娘,你不知道这世界的险恶,若我们与官家的人走的近了,说不准那一天又要被人四处追杀暗算,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死了也就算了,可你是尚府堂堂正正的小姐啊,虽说你是庶出,但比起府中那些嫡女和得了势的其他小姐,论才貌还是人品修养,她们那个能比得了你?现如今你只说我们与尚府再无瓜葛,可等有一天尚府遇了难遭了祸,你肯定第一个出头抛面,去管他们的烂摊子去!”
尚若轻从琥珀肩上缓缓放下双手,将一根木炭丢入火堆中,木炭遇到燃烧的火光,炸出几声脆响来。
尚若轻双手包膝,眼睛盯着明晃晃的火苗说道:“琥珀姐姐,你看这火苗,若是一根木炭烧着,开始的时候,它也很明亮,能给人带来短暂的温暖,可是时间久了,它就会燃成灰烬,周围也会变成漆黑一片,那些想要从黑夜中得到温暖的人,也会被寒夜冻死。”
尚若轻又在火堆中加了几根木炭:“若是在前一根木炭即将燃尽的时候,后面还有其他的木炭,甚至更多的柴火被投入火中的时候,火种才能继续燃烧下去,我们也不会惧怕黑夜的孤独与无助,不被夜里的风暴冻死,我们才能挨到黎明,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尚若轻转过身去,双手紧紧捏住琥珀的手,微笑着说道:“所以啊,遇到前方的未知困难和黑夜时,若为了不引火烧身,我们一味地选择逃避退让的话,只会让恶人得势,而我们心中也会多一份忐忑和不安。只要大家一心向前,做那根义无反顾投入火海的木炭,即使在燃烧自己的过程中有些痛苦,但我们最终还是会迎来黎明和阳光的。”
说话间,琥珀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紧紧抱住尚若轻道:“姑娘,只要你好好的,以后做什么选择那是你的事,但我真的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