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声,长宁的精神才算好了一些。
身穿火红色罗裙的萧王妃,一脸喜气地走了进来,刚见到长宁,就不由得眼前一亮。
“哎哟,往日看着跟个泼皮猴儿似的,公主一出手,就把郡主变成个娇美的新娘子咯!”萧王妃不由得拉着她的手啧啧称叹,长宁不由得脸色一红,却是不满她说自己是泼皮猴儿,还不忘瞪了回去。
转而又看见了一旁皱眉的教养嬷嬷,立马半真半假地低头羞涩地笑了笑。
“得,今个儿可够你忙的,我是来添妆的。这是我的,这是恒侧妃的。”萧王妃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两个丫头捧着锦盒走了出来,当场打了开来。
一旁的众人瞧着两个锦盒,都是吸了一口气。一个是打造精致的累丝嵌宝石金凤簪,另一个是鸳鸯戏水的暖玉玉佩。
“哎哟,看人家大姑子多会送,鸳鸯戏水,和和美美。”萧王妃见到长宁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忍不住就调侃了几句。
长宁不想自己落了下风,也不愿再听她胡沁,不由得啐了一口,扭过脸去手里拿着苹果坐在椅子上不理她。
“哎,新娘子怎么不理人啊?恒侧妃还巴巴地让我带话过来,现如今规矩大,生怕她亲自过来添妆给你惹了麻烦,她还要赶去时府帮忙,希望你莫要恼了她!”萧王妃见她不理人,连忙嬉笑着说正事儿。
“新郎官到了!”正说着话,前院传来通报的声音,一旁的喜娘连忙将喜帕盖在长宁的头上。萧王妃看着曾经的女霸王也要出嫁了,一时心里感慨万千,却也连忙从侧门出了公主府,她还要去时府贺喜。
时睿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也缠着大红花,一身火红的长衫被他穿出了几分刚柔并济的气韵,既不失武将的锐利,又带着公子哥儿的风度。
站在外面的丫鬟婆子,自是少不得一阵偷偷打量,即使重规矩如公主府,也是止不住丫头们的春心。
新娘子被搀扶着坐上了八抬大轿,抬轿子的八个人都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官宦子弟。其中不少都是和时睿在军中相识的,自然也有和公主府搭上亲戚关系的,八个少年都未成亲,嘻嘻哈哈地让新嫂子慢着点。
长宁听着抬轿子的人嘴里不忘了占便宜,但是抬轿子的时候,尽量抬得稳步伐一致。
“啧,时家大哥几日前,就特地找了抬轿子的师傅来教我们几个。说到时候若让新嫂子坐得难受了,等日后可不轻饶!”其中一个和时睿相处甚好的公子哥儿嘻嘻哈哈的,却不忘把时睿表扬了一番。
长宁一大早就起来受罪的郁闷心情,也顿时轻松了不少。她还记得娘亲的话,天底下能够独享丈夫的女人,估计也只有公主了。她虽身份贵重,却也只是郡主,更何况时睿还是少年英雄,无论是长辈还是其他要巴结的人,都会往房里塞人的。她最主要的就是拢住丈夫的心,才能继续做她的贵女。
“那个呆子还有些分寸。”她低声念叨了一句,脸上却是泛着红晕。
“新嫂子,你倒是说说是否满意了,莫不是时家大哥这会子疼错了?”另一个公子哥儿见新娘子不说话,也大着胆子调侃了两句。
长宁刚想开口,却又怕说话不吉利,只得耐着性子忍住。“嗯哼!”没想到走过来一个小厮,轻哼了一声。
“各位爷,我们少爷问你们是不是皮痒了,若是到时候酒桌上见真章!”那小厮正是玉叶的亲弟弟,从时睿进京赶考就一直带在身边,人机灵胆子又大,所以此刻传着主人的话也不怕。
那几个人不由得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儿,却没再调侃郡主。说实话他们这些人,也怕恼了这位贵女,到时候不好收场。
公主府那边送走了新娘子刚刚喘口气,时府却是忙得脚不沾地,热热闹闹,前来贺喜等着看新娘子的人更是挤满了院子。阿九自然跟老夫人和王爷知会了一声,虽说没有姑奶奶亲自动手操持的道理,但是总得要过来瞧瞧,况且时家人手又极少。
“来了来了。”前头传来一阵笑闹的声音,时睿下了马将红绸塞进新娘子的手里,带着她跨过火盆,这才进了门。
郡主的嫁妆整整一百二十抬,还不包括陪嫁的庄头铺子,床具之类的东西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运进了时府。
当新人拜天地的时候,阿九坐在侧首,看着大厅中央那个日渐壮实的男子,不得不承认她的弟弟终于成了有担当的男人。不再是前世被她连累,身首异处的无名小辈了。
拜高堂的时候,时景和时夫人也是十分激动,时夫人甚至都红了眼眶。终于夫妻交拜结束,一大群人拥着新人去了洞房。
外厅宴席已开,王爷也出去作陪了。萧王爷、五皇子自然也是一个都不落下,只是阿九不用去前头见客,一心帮着时夫人把后厅的内眷给照顾周到了。
直忙到很晚,二人才从时府回来,坐在马车上,阿九的精神就有些不大好。
王爷喝了些酒,似乎兴致颇高。坐在马车里还要把阿九拥在怀里,手也跟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少年英雄娶了京都贵女,那些眼红的估计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岳父和岳母也应该放宽心了。”王爷的手滑下,又把玩起她的衣带来。
阿九生怕他在马车上做出什么事儿来,连忙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今儿新人拜堂的时候,你可瞧见了?阿睿那小子日后必定是个疼媳妇儿的,最后还不忘扶她一把。”王爷的兴致丝毫不受影响,依然不忘调侃了几句。
阿九抬起头对上男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眸,不由得心里嘲讽。却是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起伏。
“阿睿年纪还小,许多地方还需要王爷指点一二。说起来这还是妾身头回瞧见人拜堂,看着阿睿成亲,能娶得美娇妻,我也算此生无憾了。”阿九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却足够两个人听见。
王爷也是一顿,知道是他触及了阿九的伤心事儿。王府后院的女人,除了王妃和宁侧妃之外,哪一位姬妾不是只用了一顶青衣小轿抬进来的?即使阿九是头一个抬进府的,也不例外。
“胡说什么!”王爷自是没漏过她脸上的黯然,轻斥了一句。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