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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怒道:“小店谨守本分,你诬告也没用!”
沈器微微一笑:“你确定?”
掌柜沉默了。
他当然不能确定,战争期间风声鹤唳,叛军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因素,即使证据不足也先抓了再说。
“客官这不是坑人嘛!”掌柜满脸苦涩。
“非常时期,大家互相体谅喽。这样,我们不住宿,借你的地方洗把脸换身衣服就走,前后不超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你保证?”
“超时你可以赶人,钟点房嘛,规矩我懂。”
掌柜终究屈服了。
客房内,周青樨先洗了脸,等沈器洗脸时忍不住问:“你刚才……有些过分吧?”
“奚兄可听说过一句话?”沈器直起身,边拿手巾擦脸边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青樨一愣,随即眼睛亮了:“好一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沈兄大才!”
“大才?你误会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沈器笑道,“它是一首词: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词!”周青樨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我也觉得不错。”沈器点头,“一语道破王朝兴衰之本质,野心家争霸,受伤的永远是百姓。夺得天下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变成一堆黄土,不如归去做隐士呐。”
“所以……这是逍遥先生的作品?”
“啊?呵呵,没错。”
老头儿有这份文才?别逗了。
他没法跟周青樨解释,干脆推到师父身上好了。
周青樨满脸仰慕:“不愧是逍遥先生!”
“好了奚兄,说回刚才的问题。”沈器摆手道,“太子反叛,百姓才是最倒霉的。就说江陵城百姓,朝廷讨伐叛军,他们能置身事外么?”
周青樨缓缓摇头。
“叛军如何收集物资的,奚兄先前也看到了,城内百姓同样得贡献出物资、牛马,更要担心被当成通敌者抓捕杀害。而一旦战事不顺,被驱赶上城墙守城根本不是事儿。反抗立刻死,不反抗就是附逆,换做奚兄,你如何选择?”
周青樨摇头:“我不知道。”
“你是大内侍卫,无需做艰难决定,老百姓招谁惹谁了?而且,假设战事拖延太久,城内粮草断绝,我敢断言,还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比如——吃人!”
“没那么严重吧?”周青樨迟疑道,“不能投降么?”
“当然能,打不过认怂符合逻辑,历史上也不罕见。可对上位者而言,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肯轻易放弃。那么在彻底绝望之前,会给百姓造成多大伤害?”
周青樨无言以对。
“所以我的那点小威胁,相对江陵城即将面临的伤害,不值一提。而要减轻损失,最好的办法是尽快结束战争。想想看,如果我们能抓到太子,甚至除掉幕后之人,这场莫名其妙的反叛当然也就没了存在的基础。”
“咱俩还没那本事吧?”周青樨有自知之明。
“这就像跳远……呃,像你用轻功,目标定得尽量高,最终成绩才能达到最好嘛。”
“好贴切啊!”
“因此我决定,一事不烦二主,换完衣服把掌柜叫来,跟他打听消息。”
周青樨心说,那掌柜可够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