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舟在离宫剑院里一直静心修养,他没有回朝泗巷,也没有踏上都城街道,他的伤势确实很严重,也只有在离宫剑院里,才能最快修养回来。
否则他也很担心,若是真正踏足都城,会不会已经有危险在等待着他。
不是他在此刻贪生怕死,而且他并非白痴,既然有机会躲在离宫剑院的羽翼下休养生息,为何非得跑出去,那会显得很愚蠢。
虽然他暂时不能回朝泗巷,但也有拜托江子画帮忙联系古诗嫣,哪怕是要休养生息,他也必须得做点什么,否则躲在离宫剑院便没有什么意义。
何况他现在也不能肯定,都城里是否有危险,他在离宫剑院里修养生息也有些日子了,而薛忘忧也未曾对他说过什么,他要主动探知都城里的情况。
恰巧古诗嫣现在就在朝泗巷里,所以在江子画登门造访时,便轻而易举的见到了她。
冯大娘的面馆仍在开着,而她那卧病在床的丈夫,经过古诗嫣帮助筹银子看病,现在也已经彻底痊愈,毕竟是有药师出手,若非是修行者致命的打击手段,寻常世俗的病症,除了某些特例,都是有大希望能治好的。
江子画来到朝泗巷的时候,已是傍晚,而古诗嫣正好在冯大娘的面馆里吃完饭走出来,她自是认得江子画的,曾经便在朝泗巷里见过,只是那个时候李梦舟面对着玄政司和不落山门双方的压力,局势很紧张,虽不曾说过话,但也不算陌生人。
“六先生。”古诗嫣望着站在小院门前的江子画,眉头轻蹙。
江子画转身朝着古诗嫣微微一笑,揖手说道:“古姑娘。”
古诗嫣微微颔首,说道:“李梦舟尚在离宫剑院里养伤,不知六先生此来朝泗巷所为何事?”
自被江听雨指点过后,古诗嫣在都城里虽仍旧在行动,但已经低调很多,大多数时间都一直待在朝泗巷里,冯大娘的面馆便是最常去的地方,古诗嫣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都城里已经不是秘密,身边又没有李梦舟帮衬,便也受到了一些限制。
天星赌坊那起事件的结束,也让得朝泗巷里很少再有来客,江子画也算是这半年多里面,第一个客人。
江子画开口说道:“就是因为那李梦舟啊,要不然我也没理由来这儿,他伤得确实很重,短期里依旧很难痊愈,但想来他也一直在念着朝泗巷,我是不知道他究竟念着的是朝泗巷,还是古姑娘你啊,但我到此的任务,便是传达李梦舟的话,想要请古姑娘到离宫剑院一趟。”
李梦舟只是拜托江子画,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依照江子画的尿性,他当然要胡思乱想一番,因为他觉得朝泗巷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但李梦舟那般急切,只能说明他念着的不是朝泗巷,而是朝泗巷里的人。
想到这里,他便很兴奋,而且故意作出很搞怪的表情,恶意着重传达他以为的事情。
但也不知是古诗嫣没有听懂江子画的意思,还是直接忽视了那句话,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半点不自然,只是顺势答道:“那六先生请带路吧。”
江子画有些失望,古诗嫣的反应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也只能很郁闷的前面带路。
......
李梦舟见到的是一身白裙的古诗嫣,依旧像从前那般宛如仙子,但他能够从古诗嫣眉宇间察觉到,貌似古诗嫣在都城这段日子里,过得也并不是那么好。
江子画滋滋有味的站在那里。
李梦舟挑了挑眉毛,说道:“六师兄,你要不要去看看三师姐那里是否缺了宣纸?”
江子画颇有些幽怨地看着他,寻常时候李梦舟可不会叫他师兄,这明显是在赶人了,他很是气愤的甩袖离开,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小,造出的动静很响,试图等待李梦舟来挽留他,但他显然要失望了。
因为身后传来李梦舟那很淡然的声音,“麻烦六师兄走快点,我现在身体不好,听不来响动,小心我吐血给你看。”
江子画忿忿地喊道:“那你倒是吐给我看啊!”
虽是那么说着,但江子画的脚步确实开始加快,心里暗恨,真是个见色忘友的混蛋。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望了一眼半躺在床榻上的李梦舟,古诗嫣在竹屋里踱着步,此地是内院,外人是很难进来的,也就是有江子画领路,所以古诗嫣对这里也是蛮好奇的。
竹屋是以三师姐亲自种植的仙竹来搭建的,一年四季都弥散着灵气,可让人神清气爽,对受伤的人而言,待在这里,确实事半功倍。
李梦舟有些艰难地往上挪动了一下身子,轻声说道:“其实有些事情,我们该坦诚一些了。”
古诗嫣踱步的动作停顿,转身看着李梦舟,说道:“往常我们只是心照不宣,但你此刻提出这件事情,莫非是想要做些什么?”
李梦舟笑着说道:“你倒是够了解我,平常我们不需要完全的信任,只需大概清楚我们各自的目的便好,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若要做某些事情,我们需要对彼此绝对的信任。”
古诗嫣轻皱眉头,说道:“你现在卧病在床,又能做些什么?”
李梦舟轻抿着苍白的嘴唇,说道:“正因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才需要你的帮助,虽然这些话有些伤人,但我们彼此也心知肚明,我并没有那么相信你,而你也同样不是那么相信我,我们只是一直按照底线之上的信任来合作,但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便需要我们各自揭露底线。”
古诗嫣很认真地看着他,平静说道:“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事情,但你需要我的帮助,便要知道我隐藏的东西,可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李梦舟说道:“最起码我们曾经的目的是
一致的,想必就算不说,你心里也很清楚,我到底在做什么,正是因为我们彼此有着某个共同目标,才能走到一起,互相继续猜来猜去便很没有意思,哪怕没有完全信任,我们也曾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起码各自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也许真相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但是我们也会帮助彼此保守秘密不是么?”
古诗嫣沉默不语。
他们的初次相识,便是在珈蓝寺外截杀御史中丞澹台璟,那是他们共同的目标,杀死不是目的,只是必然的结果,因为他们都想从澹台璟嘴巴里知道点什么。
只是当时他们互相不明白的是,想要询问澹台璟的事情,是否是一致的,又或者纯粹只是巧合。
但在古诗嫣住进朝泗巷开始,李梦舟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貌似与古诗嫣的想法不谋而合,那绝对不是巧合。
在那一刻,她便有所猜想,只是相互都有保留,不肯把心底的秘密坦诚布公的讲出来。
“不二洞。”
“不二洞。”
他们沉默对视,又同时开口,继续沉默。
相互的底线被打破,心里的秘密也在这一刻被揭露。
“你是不二洞弟子?”据古诗嫣所了解,不二洞里的人应该都死绝了,唯独有一人的生死是不确定的,这便是她来到姜国的原因。
“不二洞排行第五的是女子,那也是不二洞里唯一的女弟子,你们的年龄并不相符,而且她也不姓古,也非西晋之人,不二洞里六名弟子来自世间各国,大师兄韩一,来自西晋,二师兄赵二,来自梁国,三师兄李三,是姜国人,四师兄李四,来自南禹,五师姐颜五,也被称为颜五娘,来自魏国,六师兄陈六,来自宋国。”
“他们其实都有各自的名字,但那是很久远的事情,有些人早就忘记自己原本的名字,他们都是各国里修行资质极高的天才,而且基本上都是孤儿,或是家里出现变故,流落在外,在很小的时候被带到不二洞,入了修行世界,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有家人,只有不二洞里的师兄弟们。”
李梦舟看着古诗嫣,神情严肃的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调查当年和不二洞覆灭有关的人,但我相信你至少不是敌人,虽说是坦诚布公,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全都说的很明白,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也不喜欢刨根问底,你觉得呢?”
古诗嫣自然也不希望把自己全部剥开,哪怕和所谓坦诚布公四个字的意义有些违背,但他们也的确都证明了很多东西,那么最后的一点秘密,便也没必要全部呈现出来。
但其实古诗嫣心里还是有疑问的,可李梦舟没有刨根问底的对她询问,古诗嫣便也没有理由继续提出来。
她只是想着,按照李梦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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