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取什么样的报复手段的。”
昆西苦笑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我怎么敢骗你。当初,我也有类似的想法,想着挨过几年,不管用什么手段,生意总能渐渐好转的。可惜我运气不好,不得不避风头的那几年正好错过了造船技术上的重要变革,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又因为分给你的那些钱,我的资金也不充裕,所以,哎,船厂的经营状况一直处于勉强维持的状态。
“这几年,我一直在苦苦支撑并想方设法寻求翻身的机会,不瞒你说,我的手段从来不怎么光明正大,但总算有些效果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晚半年找到我,船厂的状况说不定已经有所改善了,可遗憾的是,你正好赶上了我捉襟见肘的时候。”
昆西的这段叙述倒是充满了真情实感,虽然有哭穷的嫌疑,但有关船厂面临的困境,他确实说了大实话。
色诺斯也感受到了昆西少有的真诚,但是他并不稀罕,也不会同情体谅。他只在乎自己眼前能得到的实际利益。
于是,他冷哼一声,直接命令道:
“既然船厂经营不下去了,那就把它卖了吧,总之,我只要钱,现在就要。别和我说什么半年后,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你要是不舍得卖船厂,就去借钱。”
“你要多少钱?”
“就上次那么多好了,少一分都不行。”
昆西顿时深吸了一口气,他极力压下胸口的怒火,缓了片刻后才咬牙切齿地问道:
“色诺斯,你一定要逼我?”
色诺斯把枪口对准昆西,脸上全是志在必得:
“除非你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否则的话,你就得接受我的威胁。昆西,不管你脑子里有多少阴谋诡计,你现在都必须听我的。因为你无法杀死我,也惧怕我被别人发现行踪进而暴露了咱们的小秘密,呵。”
“我确实害怕,不过如果你把我逼迫到了绝境,我宁可咱们同归于尽。”
极致愤怒后,昆西的情绪忽然完全平复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威胁他的色诺斯,用最平和沉静的语气说出最坚决的心意。
色诺斯双眼一眯,凝神打量着昆西脸上孤注一掷的决然表情,心下生出几分迟疑。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这人是多么的阴险狡诈,又是多么的贪生怕死。也就是说,不到真正的绝境,昆西是不会采取决绝惨烈的手段的。
“昆西,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确实很有欺骗性。当初桑菲尔德查到你用不合格的便宜材料造船,从而导致了那场意外事故后,他质问你的时候,你就是用这副表情向他提出了决斗。然后,他相信了你,以为你只是想要一个体面的死法,想要维护昆西这个姓氏的荣誉。
“呸,桑菲尔德哪里会料到,满脸毅然赴死的你会在决斗中设下埋伏,让我趁机偷袭他。哈,瞧瞧上一个被你这副表情欺骗到的傻子的下场吧,昆西,收起你的虚伪嘴脸,就按我说的办。”
昆西的面色在某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色诺斯一手持枪,一手拍在昆西的肩膀上:
“别再想耍花招了,我的朋友,快去筹钱吧,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当然,你离开后,我也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所以,也别想着什么阴谋诡计了。
“再有,你得每天替我祈祷,祈祷我没有被捉住或者被杀死。因为只有我活着,自由地活着,你的那些丑闻把柄才不会暴露在世人眼中,明白吗?我色诺斯可不是傻乎乎的桑菲尔德,我时刻提防着你呢,狡猾又恶毒的灰毛儿昆西。”
昆西只觉得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之手,让他战栗恐惧又想要竭尽全力地折断摆脱。
就在昆西和色诺斯你来我往谈条件的时候,尾随而来的裴湘和艾斯悄悄退出了地下室的通道,重新出现在了杂货铺的货架前。
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杂货铺老板,裴湘轻声问道:
“这个色诺斯,是你之前碰到的那场冲突中的当事人之一吗?”
艾斯清楚,裴湘说的是他之前审问女仆时在暗巷里碰到的那场追杀枪战,便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当时站在墙的另一侧,没有看到逃跑之人的模样,不过我记住了他的声音。在加上他的受伤情况以及他和昆西交流的内容,应该是同一个人。”
裴湘相信艾斯的判断。
艾斯又谨慎地分析道:
“如果色诺斯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的话,那咱们就去通知警卫队来捉人。就像那个色诺斯说的那样,一旦他被捕了,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根本无需替昆西隐藏罪行。
“可我还有另一种担忧,色诺斯宣称他掌握了能够威胁昆西的把柄,坦白来讲,我怀疑那些把柄的真实存在性,并且,我猜昆西也在怀疑这件事。
“艾米,如果我们现在通知警方来捉人,色诺斯口说无凭,会不会让昆西侥幸逃脱应有的罪责?甚至连窝藏逃犯的罪名都没有。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昆西完全有借口为自己辩解脱罪。”
裴湘叹了一口气,沉吟着说道:
“我明白,目前来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放任’色诺斯和昆西狼狈为奸,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越密切,就对我们越有利。
“在此期间,我们可以趁机去调查一下有关桑菲尔德先生的事情,以及当初沉船事故的真实原因,最好能找出证明昆西犯罪的有力证据。
“当然,如果发现不了也没有什么,因为那时候昆西必然已经和色诺斯搅和在了一处,他已经无法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证明自己无辜了,起码要承担一个窝藏杀人犯的罪名。可是,我不太想这样做。”
对于裴湘的不赞同,艾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他早就发现,虽然他和裴湘都极有可能来自另一个神奇魔幻的世界,甚至极有可能不是人类。但相对于他自己对人类族群的冷漠和对一些社会价值观念的无视,裴湘身上属于“人”的特质要更加明显一些。
“艾米,你在担心那个色诺斯的行为吗?担心如果不尽快逮捕他,而是放任他在外面自由行动的话,他会随手杀死更多的人,对不对?”
裴湘点了点头,温声道:
“那个色诺斯……对人命已经没有任何尊重了。假如让他继续在外面东躲西藏,那他为了保证不泄露自己的行踪,说不定会杀死一些无辜的人。”
“那你想怎么办?”
——如果打算直接弄死的话,我现在就去地下室解决麻烦。
“我打算用梦中学到的阵法知识把这两人困在地下室中,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药物和其它任何生活用品。然后,让他们慢慢交代当年的真相,并提供一些能够证明自己罪行的有效证据。”
“其实你早就该对昆西这么做了。”艾斯抱怨道。
裴湘笑着摇了摇头:“不行,之前我并不知道昆西杀过人,嗯,甚至还可能是一起沉船事故的罪魁祸首。我只当他是个做生意手段不干净的奸商,所以不会采取这种比较激烈的手段。”
艾斯知道裴湘心里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便不再多建议什么,而是开始帮着裴湘忙碌起来,并顺便请教一下阵法知识。
等到两人安排好一切后,已经天色渐暗了。
裴湘揉了揉空荡荡的胃,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和艾斯一起返回旅馆吃饭休息。至于地下室里忽然找不到出口的两人,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了。
对了,还有那个窝藏逃犯色诺斯的杂货铺老板。他依旧昏迷不醒,据裴湘估计,不到第二天晚上,这人是不会恢复意识的。但保险起见,裴湘在离开前又给他下了一点迷药。
返回的路途中,这次是真正的恰好路过马特太太的甜品屋,两人不禁又想到了糖果分配的问题。
艾斯记起了回送礼物的问题,立刻脚步一转走进了甜品屋。而裴湘则因为“牙医年卡警告”而微微苦恼,她在距离甜品屋十米远的地方来回徘徊,频频张望,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味。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艾斯拎着水果软糖回来了。
“艾米,送给你一袋软糖。”
裴湘哼了一声,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十分严肃地宣布道:
“我接受你的礼物,但我决定不分一半糖果给你了。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因为感激我的友情而特意到牙医那里办年卡了。如果你一定要办的话,就留着自己用吧。”
艾斯含笑点头,不反驳裴湘的任何决定。
裴湘见他这样好说话,也跟着笑起来。同时,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样一来,她不仅摆脱了可怕的牙医年卡,还拥有了一整袋总共三十六颗软糖,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多谢你,艾斯,你真是最善解人意的好朋友了。”
笑着接过袋子的裴湘顺手掂了掂手中糖果的重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一脸狐疑地打开袋子,赫然发现里面少了一半的软糖。
——虽然没数,但肯定不会错的,我这眼神儿是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