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流露出几分羞怯和衷情,再对西塞尔先生加以引逗,肯定能让他神魂颠倒的。
“亲爱的玛丽安,你得懂得争取,运用你的美貌和柔情……只要他向你求婚,你的一辈子就有保障啦。想想看,你会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男爵夫人,你会去皇宫参加舞会,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眼见着约翰·达什伍德就要陷入美好的畅想中了,裴湘果断地拒绝道:
“哥哥,我对你的提议并没有兴趣。抛开其它条件不说,我在赫默赫城里游玩参观的时候,听人谈论过,这位西塞尔先生是有女伴的,就是那种,嗯,不受法律保护的男女关系,想必你也了解一二。所以,他并不能使我心动,你就不要过多地操心了。”
“哦,玛丽安,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那些女人怎么能争得过你?而且,男人婚前和婚后是不一样的……”
裴湘微笑着打断了约翰的喋喋不休:
“哥哥,相信我,我婚前婚后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我的丈夫不能忠于圣坛前发下的誓言的话,我会让他明白说谎话的下场的。你该了解我的性格,极其的任性自我,愤怒伤心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你一定要让我攀上一门贵重姻缘,又不能保证男方的忠贞的话,我的所作所为……很可能让达什伍德家彻底远离上流社会,你的儿子也会因为有我这么个不怕得罪权贵的姑姑而被排挤记恨。”
听到裴湘的威胁,约翰·达什伍德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语气僵硬地说道:
“你这样对我说话,肯定是虚张声势,我是不相信你一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而且,你就是不心疼你的侄子,也不顾及你的姐妹了吗?你若是能嫁给西塞尔先生那样的人,对埃丽诺和玛格丽特也是有好处的。”
裴湘忽然对这场谈话感到厌倦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约翰·达什伍德,起身就往外走。
在她的余光里,对面房间的奥德里奇·德维尔已经找了个借口,迅速结束了同身边之人的谈话,而后换到了一个更远的位置。
晚上,又是一场小型的聚会。
范妮似乎得到了丈夫的叮咛嘱托,这次只请了已婚的夫妇和单身的绅士,并没有再邀请年轻貌美的未婚淑女前来做客。
而且,这夫妻二人十分同心。范妮在安排聚会节目的时候,总是企图把裴湘和莱斯特·西塞尔凑到一起,在一些有心人看来,撮合的意图十分明显。
但范妮的心计全都白费了。
因为裴湘已经事先和达什伍德太太、埃丽诺通了气,告知了约翰夫妇的打算。
范妮的种种安排都被达什伍德太太拦了下来,连约翰亲自提议让裴湘弹琴唱歌,达什伍德太太都以女儿嗓子发炎为借口婉拒了。
其实,达什伍德太太原本也觉得莱斯特·西塞尔十分不错。
他是布朗·帕丁顿先生的好朋友,此次又是为了她们母女四人的事情特意拜访了诺兰庄园,由此可见,他绝对是一位值得信任和器重的年轻人。
然而,当裴湘稍稍透露了一些莱斯特的情史后,达什伍德太太就迅速将此人从女婿的候选名单中剔除了。
挽着达什伍德太太的胳膊,裴湘笑得甜蜜安然。这就是她愿意为这位夫人操心忙碌的理由,她对几个女儿的疼爱之心,一直都很纯粹。
既然达什伍德太太已经表态,裴湘又没有一丝一毫配合的意愿,约翰夫妇也不好再做多余的事情。夫妇二人只能在人后抱怨几句,说有些人不识好歹,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不堪大用。
而莱斯特·西塞尔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先是被看重了,然后被嫌弃了,最后被从达什伍德太太选婿的名单中悄悄剔除了。
他依旧乐呵呵地享受着悠闲的庄园生活,并且和好朋友奥德里奇念叨着帕丁顿先生如何如何了……
偶然间听到了达什伍德兄妹谈话的奥德里奇已经从后续的发展中,知晓了玛丽安小姐的选择和“嫌弃”。
他现在会在不经意间琢磨一件事,就是那位娇滴滴的小姑娘说出口的威胁之言,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有什么具体计划?
——她未来的丈夫到底会遭遇些什么?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一件可以带给他一些“灵感启发”事,那就是关于爱德华·费拉斯先生的一些遭遇。
爱德华·费拉斯先生爱慕埃丽诺·达什伍德小姐,这件事在诺兰庄园里不算秘密。
虽然这位先生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爱意,埃丽诺小姐也没有多余的回应,两人始终客客气气的,如同正常朋友那样交往。但是,爱德华·费拉斯眼中的热切光芒是遮掩不了的。
与此同时,费拉斯先生忽冷忽热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奇怪,就在一些心思细腻之人开始悄悄犯嘀咕的时候,费拉斯姐弟俩似乎发生了一场争执,而后爱德华·费拉斯就离开了诺兰庄园。
对于费拉斯先生离开诺兰庄园的前因后果,奥德里奇一直认为,他算是全程旁观了整件事的发展变化。
一切的征兆,似乎从一场晨间谈话开始的。
这天早上,裴湘和姐姐埃丽诺在庄园后面的小山上散步,遇到了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的两位绅士。
“达什伍德小姐,玛丽安小姐,早上好。这里的风景真不错,我们从西面过来,发现了一颗非常高大的桑树。”
“早上好,西塞尔先生,德维尔上校,”埃丽诺微笑着打招呼,“那棵老桑树可有好些年了,我们搬来诺兰庄园之前,它就在那里了,每年的果子都很甜美。”
裴湘朝着莱斯特和奥德里奇点头致意,奥德里奇落后一步,四人的队伍就变换了位置。埃丽诺和莱斯特走在了前面,裴湘着挽住了奥德里奇的臂弯。
四人渐渐拉开了距离,一阵沉默后,奥德里奇开口说道:
“那天……我尽量避免听到你和达什伍德先生的谈话。”
“我知道,”裴湘嫣然一笑,“你先是提醒了我,然后又更换了位置。不过,我和约翰的谈话虽然涉及到了私人问题,但是总体来说,也是出于人之常情。从我的角度而言,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羞愧的,所以,我并不会介意被你无意间听到那场谈话。”
“玛丽安小姐这番话,反而让我觉得惭愧了,”奥德里奇侧头凝视着身旁的姑娘,“这显得我之前的反应有些过度紧张。”
裴湘知道奥德里奇是指湖边的那次偶遇,微微摇头:
“那大概和你的从军经历有关,我能理解德维尔上校的警惕和谨慎,以及第一时间的排斥反应。”
“但这里并没有弥漫战火,也没有敌国的探子和奸细。”
裴湘眉目弯弯,温声道:“好了,我们不提那件事了,其实算来算去,你一次我一次,算是扯平了吧。”
闻言,一身端肃的男人沉默了一下。虽然他觉得这姑娘的语气有些像是在哄人,但冷峻的眉目间还是释放出了几丝松融。
一抹浅笑跃出眼底,宛若松上白雪沐浴到春日的暖阳,冰雪渐渐消融,浸润出苍翠挺拔的勃勃生机。
裴湘抬眸间,恰巧捕捉到了这一抹清隽俊秀。
“德维尔上校,关于你拥有过人听力这件事,需要我保密吗?”
奥德里奇摇了摇头:“无需特意隐瞒,这不是秘密。我能完完整整地回到英格兰并得到嘉奖,和我的听觉有很大的关系。它多次救了我,也帮我完成了不少任务,所以,不少人都清楚这件事。”
“但也不该大肆宣扬对吗?”
“嗯。”
“如此说来,你那天其实不该提醒我的。如果你装作若无其事,我不会发觉你已经听清楚了我和约翰的谈话。”
提起这个,奥德里奇的心里至今还残留着几分不可思议。
“我当时看向你和达什伍德先生,只是想警示你一二,不管你是否察觉到我的目光,我都准备要换一个座位了。但我没有预料到,玛丽安小姐你如此敏锐,立刻察觉到了真相。”
“不是我敏锐,而是因为德维尔上校你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奥德里奇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现在已经无法把玛丽安小姐看成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淑女了,她这副温柔明媚的外表之下,似乎藏着一个截然不同的凌厉灵魂。
意识到这些,奥德里奇此时倒是有些相信那个威胁了。
——这位小姐将来若是被什么人辜负了,绝对可以让辜负她的人悔不当初。
——不过……凭着玛丽安小姐的敏锐机警,倒也很难留出让其他人辜负她的机会。
——大概……有些不幸的苗头从一开始就被掐断了吧?就像她“嫌弃”莱斯特一样,就表现得十分的清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