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祀庙之物也就算了,谁给你的胆子,敢打重影生的小马驹主意,你知道吗?那是我给她准备的坐骑。\"霍光平淡的说着,若非刚亲自动手杀人,甚至都无法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不悦的情绪。“她的衣衫又岂是你这般下贱之人能碰的?”
手中的匕首沾满了鲜血,连带着胸口、衣袖、手上,甚至连脸颊都被喷溅到鲜血,霍光将匕首蹭着衣袖擦掉鲜血放回匕首后,抬手细细的摸着脸颊上的鲜血,享受的道:“一旦刀扎进肉里,再拔出来的时候,喷涌的鲜血就会将捅刀的人染得通红,那血会粘在身上、手上。你是这么形容的,真的没骗我呢!可是啊,这血只有喷溅的那一瞬是热的,人根本无法感觉到它是怎么慢慢的变冷,你说的话总是半真半假,我该信你哪一句呢?漫兮。”
他从怀中掏汗巾想擦手,但想起遥渺渺用他的汗巾擦过汗,又小心的将汗巾放回怀中。然后将手上的血迹在腰间的衣服上抹干净,再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竹简,和男子拿来的一摞竹简放在一起,字迹毫无相似之处。
“既然从小习字为何又要隐藏自己认字?现在的字迹为什么会和以前的大相径庭,你到底是谁?漫兮、漫兮,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霍光眉头紧蹙重新拿起竹简摩挲着,一如他见到汉武帝摩挲着遥渺渺的发梢。
不知想到何处,霍光突然抬眸瞥了眼地上男子的尸体,会心一笑道:“你知道吗?她竟然问我杀过人吗?若要亲自动手才能算的话,我今日终于可以回她一句杀过呢!你们总是牢牢记得我是霍去病的弟弟,但又总是喜欢忘记我是霍去病的弟弟,我对此很不高兴。而她,有时候明明那么敏锐,也经常忘记我是战神的弟弟。将我当做一个文弱书生。她是怎么想到三个人去袭击李季,第一想法是给我派看守巷子口的任务?”
霍光似倦了般,在案几上坐下。
案几在汉朝是作为桌子使用,他好几次看到李漫兮都直接坐在案几之上。
李漫兮不习惯跪坐。
那是他这段时间观察得出的结论。
可李漫兮的邻居都能作证,李漫兮确实从小在长安长大,而且那些邻居也能从众多画像中指出李漫兮的画像。
长安都是以跪坐为礼,据他所知,只有外邦才不以跪坐为常态。
霍光在暗室内弥漫的血腥味中缓缓的闭上眼,慢慢回想李漫兮的一幕幕。
她说的那些穿越时空的故事,他寻访名家大儒、街头说书皆未听闻过。
神权、君权、父权,她曾在黄帝陵不屑一顾的嗤笑过。
她既然从小习字,但有时又经常弄混相似的字,与其说是在辨认,有时候更像是在猜测。
但同时又知道《孙子兵法》,不是死记硬背的那种,而是懂得。
人皆有所求,可为何他偏偏看不出她所求为何?
他曾一度以为她追求荣华富贵,可她曾差点离开陛下,陛下给她备了离去的马车,也让人给自己准备了御马,陛下是真的觉得她会离开,但她又回去了。
赵破奴以为他不懂的声音,他其实都知道,在那晚尤其的清楚。
霍光无意识的握手成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双温和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漆黑深邃如深渊,让人不敢窥探深渊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