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遥渺渺失魂落魄的复述着傅童心绝笔书的最后一句,“她想活着的,她的绝笔书是在求生,她明明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明明那么努力的挣扎求生,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她就能活下去了。”
傅童心脸部朝下,以俯卧的姿势倒在人群的中央,不用想也知道面目模糊了,抹去自己的面貌,不知道是不是傅童心所愿。
傅童心不想温和的走进的那个良夜,是诗人比喻的死亡,还是傅童心暗喻其家人为其编织的桎梏囹圄。
遥渺渺终于明白,为什么华夏要极力阻止代孕合法化。当女姓被默认是家庭里最可牺牲的人员时,拥有生育能力便是她们最大的灾难来源。
遥渺渺定定的望着,再也无力支撑,遥渺渺跌入身后龚冬泽的怀中。
龚冬泽一手扶着遥渺渺,一手捂着遥渺渺的双眼,有着笨拙的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试图救她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你已经尽力了,就不要归罪自己。”
手机里的直播还在继续,傅童心的母亲哭喊着,却不是因为失去女儿而心痛,而是继续咒骂着傅童心。
一口一个赔钱货,连傅童心的名字都没有叫一声。
她痛心疾首的是眼看要到手的二十万没了,她为她儿子娶不上媳妇而痛哭,她为傅童心腹中的孩子痛哭,她为傅童心以后再也不能每月给她打钱痛哭。
唯独没有为傅童心的死而哭。
她觉得她已经对傅童心顶天的好了,只因为她让傅童心活下来了。
在她的眼里,傅童心是她的耻辱,是她的血包,是她的不幸,傅童心罪该万死。
所以,傅童心只有榨干自己的血肉供养他们家,才能赎其罪。
傅童心的罪是,作为女子竟然投胎到他们家了。
今日,傅童心将命还给他们家了。
可他们家却依旧不甘心,不甘心没榨尽最后一点价值,傅童心作为生育工具生孩子卖钱的价值。
傅童心的父亲和哥哥此刻才说话了,傅童心的母亲之前蛮横嚣张到连消防员都敢打,警察都敢推,此刻却如奴仆般低着头任由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指着她骂,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
他们指责傅童心的母亲说话太难听,指责她不先哄着傅童心,导致傅童心真跳了,这二十万没了。
他们家没有一个在心痛傅童心的死,都在遗憾二十万没了。
反倒是消防员依旧趴在女儿墙上,定定的看着楼下的傅童心,他在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快点,再快点,如果再快点,他是否就可以抓住傅童心了。
气垫旁的消防员反反复复的看着傅童心和气垫的位置,在自问为什么不再铺到旁边一点,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警察在拍完现场后,轻柔的给傅童心盖上了一层白布,保护着傅童心最后的体面。
傅童心的家属却已经大声嚷着让南方妇产医院赔钱,指责医院害死了他们的女儿和外孙。
“要是我,我肯定拖上逼死自己的人一起死,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人群中有人不忿的道,“杀一个回本,杀二个血赚。”
“也许是因为害死自己的人,是自己爱着的人吧。”
不知是谁感慨了这么一句,不由的让在场的人看向覆盖着白布的傅童心。
压死傅童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傅童心家人的逼迫。
傅童心的家人知道吗?
傅童心一直爱着他们,哪怕被逼死。
她那么努力的寻找希望,追求梦想,只为了自救,只是想活下去,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作为一个血包,一个生育工具。
可是傅童心的母亲的呢?
你说她不懂傅童心吧,她声声句句的辱骂里,皆是扎向傅童心在乎的一切,否决傅童心的梦想,否决傅童心的追逐,否决傅童心活下去的所有支撑,奇准无比,句句诛心。
你说她懂傅童心吧,她却直到最后一刻,都不相信傅童心真的会跳下去。
也难怪傅童心之前会认为郝凌霄爱自己,傅童心不是恋爱脑,她只是不懂什么是被爱。
眼前的一幕和穆谷瑶坠楼何其相似,傅童心因穆谷瑶之死从网暴中脱身,却和穆谷瑶一样坠楼身亡,皆起因于郝凌霄。
兜兜转转,终是在劫难逃。
“为什么?”遥渺渺拿下龚冬泽捂着自己眼睛的手,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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