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何廷枢再次求见。
“陛下,衙门公费之事,臣已经有些眉目。”
这么快?
果然,潜力就像那啥沟,挤一挤总会有一些的。
“好,仔细说。”
“臣请陛下允许对进京煤块收取榷税,税则照神宗旧例每十分取其一。
西山一带,自头门村始,大小煤窑绵延数十里,臣亦请照神宗旧例收取矿税,税则三十取一。
收税之时,亦是四联票,一联存根交府里,一联与账房,一联给民户,一联复验。”
朱由检叹气。
这玩意就是个马蜂窝,谁给你的胆子去戳的?
而且,虽然由于事关民生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但在官面上来说煤窑是非法的。
你去收取契税,是要朝廷放开矿禁吗?
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
“现在不行,朕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也知道其中的难处。”
“衙门公费来源,除此之外,臣无计可施。”何廷枢挺坚决。
“朕说了,现在不行。”
“如此,请陛下恕臣无能,或取消一年之约,或请陛下另选贤能。”
何廷枢也不含糊,你给我压了这么重的担子,如果再没有点担待,这差事不干也罢。
又撂挑子!
还不能发火!
卢沟桥等处收取煤块抽分早就有了,都收了百十年了,直到天启登基,正人君子太多才废除的,这个似乎可以开。
朱由检压下火气道:“榷税便由你顺天府收取,矿税还是暂缓吧,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何谓名不正言不顺?
煤块乃是百姓生计所寄,世宗时就已下旨与龙脉无关处,任凭小民开采。
既然允许开采,收取契税理所当然。
何况,一事也是麻烦,二事还是这些麻烦,何不一起做了。”
朱由检怒道:“你也知道这是麻烦?”
何廷枢心道,如果不麻烦还要来请示你干什么?
笑了笑:“陛下可是说过,所有章程以臣的意思为主。”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朱由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朕可没说过让你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此事臣自然会上疏,有麻烦也是臣先扛着。”
朱由检满脸不屑。
说的挺好,最终还是要他抗下来。
考虑半响,这事麻烦在勋戚,与大臣倒是关系不大,顶多有些邀名之辈叫唤几声。
勋戚经过几次敲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波浪。
即使最坏的情况,也不会发生群体性事件。
收吧,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
“朕准了,你上个奏章由朝廷审议。”
瞅了瞅何廷枢,没动。
“还有什么事?”
“现在是收取夏粮时节,臣已严令各州县实行农户自投税银之策。
臣又参考四联票更改了税票,也已经印制完成。
京师勋戚大臣众多,若是过程中有什么事端,还请陛下多多担待。
臣计划收取赋税时顺便清丈、厘清逋赋,因此臣请调用一些农学各科的学子。”何廷枢又抛出个大麻烦。
朱由检有些懵,今年你的任务只是衙役胥吏的事,其余的以后再说。
你这可是步子太大了。
“何府尹,朕不是与你约定,今年只整治吏治吗?”
“整治吏治,必须先整治陋规弊端,否则,没有人能在唾手可得的钱财之前保持廉洁。”何廷枢慢条斯理的道。
是这个道理,朱由检也明白。
可是,这真的与他的计划不符。
这事牵扯太多,尤其是必定会牵扯到清丈田亩。
虽然大义在手,可架不住各方阴招不断,妥妥的比煤税更大一号的马蜂窝。
何廷枢等了一会,见朱由检仍然犹豫不决,不由得有些恼怒!
自己为了此事费尽心思,不惜得罪天下士绅做出这个方案,皇帝居然退缩了?
他站起来整了整官帽,躬身沉声道:“历代敢对田地动手的大臣,远了不说,宋有王公安石,本朝有张公居正。
二人下场如何,陛下应知,臣亦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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