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桉自从认识江砚开始, 他日常就一直一副冷淡不好惹的大少爷样子。
虽然她知道这个人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非常温柔的灵魂,但是像现在这样乖巧驯顺敛起所有棱角, 低声应着她的嘟嘟囔囔, 说“哥哥知道了”, 是第一次。
非常温柔非常乖巧的语气,带着一点点鼻音, 无端端多了些宠溺意味。
顾桉耳朵尖儿有些发烫, 热意一直蔓延,厨房变成烤箱, 空气都跟着升温。
但是她知道, 江砚肯定没有想到她刚才想的那一层。
直男嘛, 怎么可能懂小姑娘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她鼓着小脸叹气,幽幽怨怨地想,你知道什么呀。
我看你就知道个锤子。
等心跳平复,脸颊的热意都褪干净, 她赶紧转移话题:“江砚哥哥, 你会做饭吗?”
江砚垂着那双漂亮眼睛, “不会, 但是我可以帮忙。”
顾桉不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突然之间对下厨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试探着问:“那您就洗个菜?”
江砚点头,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还是那种想在老师面前表现的小朋友,顾桉决定给他个试试的机会,可是三秒之后, 顾桉就后悔了——
“哥哥,你那样的话一吨水都洗不干净一盆菜, 放着我来吧。”
“哥哥,你这样一勺子盐下去,咱仨晚上得喝一吨水,还是我来吧。”
“哥哥……”顾桉小脸皱巴巴,哭笑不得,“还是我来吧。”
江砚眼角微微弯,他其实很喜欢听她嘟嘟囔囔碎碎念,皱着一张小脸,小孩子装大人一样,可爱得要命,他安安静静听她说教,眼底始终忍着笑意。
顾桉把自己喜欢的人彻底嫌弃了一番,嫌弃完了又有点后悔。
自己刚才话有没有说太重呀?
会不会太打击大少爷积极性,人家好不容易想要下一次厨……
这样想着,她愧疚得转过头去看江砚。
大帅哥眉宇舒展,澄澈眼底尽是温柔明亮的光,一副被嫌弃也心情很好的样子。
顾桉撇撇嘴,他可能是最近发奖金了吧!
因为顾桉回来,空荡荡的房子变得像个家。满满一桌子菜,花花绿绿的碟子,热热闹闹堆满桌子。
顾桢虽然嘴上还是怼她,但是一边怼一边夹菜,整顿饭嘴角都是微微翘起来的。
“哥哥,你是不是很想我?”顾桉端着碗,龇着小虎牙傻乐。
顾桢把她最喜欢的排骨堆到她碗里,“做梦吧你。”
还是家里好。
明明初秋天气渐凉,可顾桉还是觉得自己被暖融融包围着。
晚饭后,她窝在沙发一角看电视,薯片啃得咔嚓咔嚓,家里那只德牧崽崽见她一回来,就哪儿都不去,安安静静蹲在她脚边,像守护公主殿下的骑士。
德牧这种狗狗,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对自己家人非常非常温柔。这么说的话,倒是跟它主人非常非常相像。
“崽崽,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还好吗。”
顾桉心都要化了,一下一下给它顺毛。
“挺好的。”江砚人高高大大的,拎了本书在她旁边坐下,“反正也没有人和它玩。”
非常干净冷质的声线,语气也像往常平静无澜,但是顾桉莫名其妙察觉了一点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意味。
就好像不是在说德牧崽崽,而是在说……他自己。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他低头看书,侧脸白皙精致,眼睫鸦羽般垂着,看起来非常斯文清隽,从下颌到喉结再到脖颈的线条完美没入浅色衬衫衣领,这个人,真的每道线条都恰好长在她审美,也每道线条都干净冷淡。
所以……是自己错觉吧?
-
十月二号,江砚因为爷爷生日回了一趟家,刚进门就被奶奶叫住:“小砚,你爷爷叫你去趟书房。”
江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但是依旧精神矍铄,开口说话还有当年带兵打仗的精气神儿:“你警校毕业前三年在西南缉毒一线,有件事我也就一直没有和你认真提过。当年你被绑架到南方,被一名老警察救下来,前几年他去世,只有一个外孙女,今年应该成年了。”
江砚微微颔首。
他去世的事情他知道,葬礼他也悄无声息参加。
至于外孙女,那应该就是当年跟在他身后的小团子。
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当年我和那位老警察一见如故,给你们俩订了婚约。”江老爷子抬眼看人,眸光雪亮,带着让人不敢反抗的威严。
江砚一直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但是从来没有在乎过。一是不当真,二是不打算从。三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这种事情。
“爷爷,婚约我不能遵守,于我于她都是强人所难。”
实际上他读警校第一年的假期,就飞过一次南方拜访救过自己的老警察。那个时候老人家已经身体已经不太好,但听说他读警校还是非常开心。
小团子不在家,听说是和同学一起去小河边钓龙虾了。
江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军人,脾气一直很硬,一直到现在上了年纪才稍微温和了些,“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尊重你和人家小姑娘意见。”
江砚从书房出来,江柠正捧着手机发微信发得起劲:
“顾桉,明天你最喜欢的乐队在荆市开演唱会,你知道吗?”
“我认识一个黄牛,看他朋友圈发了!”
“想不想去看?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没几分钟,对面人回了,软软糯糯的语调:“我打算去接个机就好啦……如果可以,在体育场外面转转嘿嘿嘿。”
江柠听完语音,嘴角一顿。
自己可能就不应该跟顾桉提演唱会的事情。
在她认知里,喜欢就应该冲,花钱算什么,花钱难买我乐意。
但是她刚才一激动就忘了,顾桉跟她不一样。
她会因为想要省钱克制自己的喜欢……
“你要去看演唱会?”江柠妈妈听了,问道。
“不是,是我小同桌,她有个喜欢七年的乐队,现在好不容易来中国开演唱会了,她不舍得去看。”
说起顾桉,江柠话一下子变多:“妈妈你知道吗,她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婚了,她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后来外公外婆去世,她就只能寄人篱下……”
“好懂事的小姑娘,改天请她来家里吃饭,妈妈给她做好吃的。”
“嗯!”江柠扑进妈妈怀里撒娇,“妈妈真好……”
-
顾桉有一支喜欢了七年的摇滚乐队。
门票开售的时候,她想着如果能抢到,那就咬咬牙去看,反正钱可以打工再赚。如果抢不到更好,那就省了好大一笔生活费。
只是这支乐队实在热门,上万张票一秒售罄,能买到的只有价格翻了快十番的黄牛。
她决定跟着后援会去接个机,远远看一眼就好。
反正演唱会就是听歌,说不定在体育场外边也能听到!
江砚从外面回来,顾桉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大帅哥今天不知道去出席什么正式场合,熨烫挺括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手肘搭着西装外套,看起来像个矜贵散漫的贵公子,贵公子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精致惹人注目。
“还没睡。”
“要睡啦要睡啦!”顾桉怀里抱着笔记本从沙发上下来,电脑壁纸正是那支摇滚乐队。
这只摇滚乐队的主唱长得超级帅,曾被歌迷戏言即使以后不唱歌也可以靠脸吃饭,但是现在看着却觉得,远不如面前衬衫西裤腿玩年的刑警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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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嗯?”
江砚下巴轻扬,视线落在她电脑屏幕。
顾桉慢吞吞呼了口气。
吓死了吓死了。
刚才还以为他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差点就对着那张堪称人间绝色的脸说“是是是”。
“啊……你说这个乐队呀……喜欢!”
她头发有些乱糟糟,脑袋上的小揪揪也歪了,但是眼睛亮晶晶,小虎牙都笑出来。
江砚冷冰冰的少爷语气不自觉放得柔和:
“朋友送了两张票。”
“要去看吗。”
……还有这等好事?
……还有这等朋友?
顾桉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成“哇”的形状,整个人小小一团完全呆滞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来,是真的喜欢。
江砚忍笑戳戳她额头,“去吗,不去就扔掉了,我又不喜欢。”
“去去去!不扔不扔不扔!”
顾桉美滋滋笑出小虎牙,翻来覆去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
啊!人生怎么这么美好!
她竟然要和喜欢的人去看演唱会!
顾桉裹着小毯子,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多少个滚才把自己翻睡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依旧是亢奋状态,完全不受失眠影响。
演唱会就在今天晚上,十几个小时之后,顾桉趿拉着小拖鞋跑到衣柜旁边挑衣服。
入秋之后,经常见到江砚穿那件深蓝卫衣。顾桉在打开衣柜后,发现她也有一件婴儿蓝卫衣,她拿出来,搭配自己的牛仔背带裙。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心说:
我是觉得这样穿好看所以才穿这件的。
才不是、不是因为想和他穿情侣装。
对,就是这样子。
她自欺欺人,脸颊却非常诚实地热了起来,一直到把东西收拾妥当出门才恢复白皙的颜色。
演唱会晚上七点开始,六点时,顾桉等在荆市公安局门口。
她穿一身蓝,背着奶白色斜挎包,清新甜美像夏天的柠檬汽水。
顾桉倒背着小手在公安局门口踱着步子,装得像个小小淑女,其实心情雀跃得不得了。
竟然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喜欢七年的乐队。
空气都变香甜,心底开始冒粉红色泡泡,一层一层簇拥着。
下班时间,人开始往外走。她抬头一眼就看到江砚,大帅哥不管什么时间在哪,总是最惹眼的那个,更别提他今天下班前从警服换回自己的衣服,正好穿了那件很好看很好看的深蓝色卫衣,水洗蓝牛仔裤,蹬一双白色板鞋。
他穿成这样……
也太犯规了吧!
高高瘦瘦,干净得不行,身上的少年气毫不违和,顾桉看着不远处的他,甚至能想象他大学时的样子。
然后她就发现,眼睛发直的不光她,还有江砚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高挑大美女。
“江砚哥!”温柔又娇滴滴的女声,顾桉整个呆住。
江砚停住脚步,冷淡撩起眼皮,面前是单位领导的女儿。
“江砚哥,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晚饭,今天刚从国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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