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挣脱开他的怀抱,仰脸看着他。
那月光下,夏煜这才发现苏湛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泪水,赶紧爱怜地抚去了些,轻声道:“要是枚青故意气你,你这不是正好中了计。”
苏湛道:“我只是想起秦媚儿,连日来胸中一直憋闷,这回,真是忍不下去了。”
夏煜握着她的手,只觉那指尖冰凉,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里也是冰凉一般,低声道:“你想叫我怎么办,就直说,要想叫我现在进去杀了枚青那小子,我二话不说,进去就抹了他的脖子。”
苏湛听了这话,不禁破涕为笑道:“说的我好像是个无赖。”
夏煜见苏湛笑了,也温情一个笑容:“难道你不是么?这般冲动,也只有女孩子才能干得出来。”
“难道你不气么?”
“我自然也气,但是我们做事都要三思而行,特别是我们的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尤其是你,还藏着秘密,所以你要特别小心。”
苏湛拍了拍脑袋,道:“我知道,只是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现在怎么着,再回去吗?”
夏煜笑道:“再回去做什么!”说着,一把懒腰抱起苏湛,跑了几步,笑道:“哥哥带你去玩去!”
苏湛很少见到夏煜这个样子,知道他是为了逗自己笑才有了此举,幸好如今两人都离得府衙很远了,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才不会被人看到,纵是这样,苏湛也忙不地叫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夏煜抱着苏湛跑了两步,似也觉得不妥,见苏湛脸上的忧郁也已经一扫而空,便笑着把她放了下来。
抬眼望去,他们已经到了一湾泉水旁,泉水旁的青草在夜里发出让人心旷神怡的清新味道,有一个泉眼正在叮叮咚咚地流着水,像是一曲音乐,而这水洼中阵阵波动的涟漪,打碎了那倒映的月亮,一切美得宛如仙境一般。
苏湛到了那泉眼前,只向着那泉中默看,背着夏煜而立。
夏煜向她望去,在月色里,她的后影儿秾纤合度,泛着一层银白色的光亮,竟像是有隐隐暖意和清香,隔着那么远传到自己眼前、鼻观来一般,心间微动。
夏煜刚走了两步,想叙叙这心中浓情,却突然听到苏湛说道:“你说那汉王真的会是夜里云雨,白日打猎么?”
“那怎么了?”
“只是我想……他体格有那么强壮么?”
听了这话,已经走到苏湛身旁的夏煜轻轻戳了她小脑袋一下,道:“你在说些什么!也叫屋里的人教坏了么?”
苏湛面上有些赧然,嘿嘿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夏煜已经让她说得脸色微红,噙着笑看着她,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此时那空中冷月,映着苏湛玲珑的娇面,更显得幽静美好。夏煜忍不住抓住她的小手,又问了一遍:“你这到底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
苏湛却嘿嘿道:“没什么,只是怀疑他能不能做到罢了!”
“当惯了男人,说话也不害臊了!”夏煜虽然话这么说,却并无半点苛责之意,话音里全是满满的疼爱,轻轻把她揽到怀里,叹了口气,道:“真见不得你哭,一见你哭,觉得胸膛都要揉碎了。”
这话中充满着滔天情感,情真意切,让苏湛忍不住感动,伏在他的怀里,低声道:“那我以后便不哭了,要不然这胸膛都碎了,我要依靠到哪里去。”
这浅碧色的泉水和一弯月亮,以及踩在脚下柔柔软软的青草,构成了特别的幽趣,他们索性席地而坐,互相依偎地靠在一起。
明月当头,美人在膝,真是人生中难得的乐事,夏煜便暂抛忧愁,凝情消受,向着怀里的苏湛耳鬓厮磨地温存了一会。
只是他没有看到,苏湛的一双眸子,此时此刻,晶晶闪闪,却别有心事。
方才在酒桌上,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枚青再次提起汉王晚上风月的时,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她在京城的时候,因为朱瞻基的要求,特意又制作了一批含有海洛因丹药,朱瞻基也说的,将这批丹药已经通过特殊的渠道暗中送抵了汉王府。那么如此算来,汉王应该是吸食毒品很长时间的人,而这样的人,莫说打猎,就是晚上床榻之欢,也是难以企及才对!
吸毒对人身造成普遍损害,从医学的角度来讲,应该表现为营养不良、免疫系统及神经系统损害、性功能障碍等,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又打猎又御女的!
这里面,究竟是谁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