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和胡濙两人终于还是不欢而散。
苏湛在回去的路上,隐隐觉得有些后悔,自己实在不应该多嘴多舌,一种淡淡的忧虑从心底浮了上来。
而苏湛的后悔不无道理,原本的胡濙是不把此次应天之行的任务当做多么要紧的事的,皇上虽然让他暗查太子的德行,但是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皇上想要的答案是太子无失、一切安好。
本来打算走个过场,顺便给太子卖个人情,让他记住自己的好,一方面让皇上满意地解了心结,一方面和太子拉拉关系,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是两边都不得罪的好事。但是,苏湛这个人的话,却突然改变了他的初衷。
太子私下里释放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
想当年,在六安见到他和皇长孙在一起时,只觉得是朱瞻基年幼游山玩水,而这苏湛年轻气盛,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罢了,可是如今想来,这苏湛在六安所做一切,却是满满的胸有成竹,并不是一时意气奋发的念头。
如此一来,胡濙倒觉得,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他又究竟对这皇城里的秘密,知道多少?能让一向为人谨慎的太子朱高炽,都破例为他冒险?
这一查,却更让胡濙大吃一惊。
苏湛不仅仅是在六安的时候,以一种不知名的技艺用一只完全不可能赢的蛐蛐赢得了称霸一方的庄家,而且早在那之前,就在杭州帮助府尹断案,侦破了一桩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悬案,并且,和曾经锦衣卫的千户李春,竟然能从牢狱中破墙而出,逃回京城。在那之后,在山东平灾民动乱,山西剿匪,竟有如神助一般,总能只身潜入,全身而退!传言有能呼风唤雨、吞云吐雾的本事!甚至,在第二次去武当的时候,竟然见到了张三丰本人的真身,且和张三丰两人私下交流甚久!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谜团一般,把这一个本来胡濙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变得像是在扑朔迷离的大雾中的山峰一般,让人不禁更想去探究一番!
更何况,他居然提到,如果建文帝被找到,自己会对他做什么?本来只觉得是他得知了这个皇室中的秘密后的一种好奇询问,如今玩味起来,却觉得他的涵义更深,难道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更是因为他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试探?换言之,难道他,知道建文帝的所在?
如此一想,胡濙本来打算离开京城的计划开始变得无限期后延,原本都打算办宴席给他送行的太子朱高炽,也变得疑惑起来,这胡濙难道想在京城安营扎寨吗?这一呆就是好几个月,这么久还不走,究竟想干什么?
太子身边的杨士奇更是隔三差五地提醒太子,要小心这个胡濙在身边,就如同是朱棣的眼线,应该请他早些离京。朱高炽何尝不想让他离开,只是根据自己的线报,他竟到处打听情报,搜集京城里的风闻趣事,连那苏湛的消息也不放过。
当杨士奇专程和胡濙谈话时,胡濙却推脱说自己要置办冬衣,所以暂时不能离开。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杨士奇也不好再驱赶,总不能让人家没衣服过冬吧。
这一待,似眨眼一般,夏季就悄然溜走了,秋日清爽干燥的天气又席卷而来。
苏湛这段时日本来觉得过得挺安稳的,自从辞掉了朱瞻基那边的亲军差事,在锦衣卫里的工作安排得更满了一些,但是,这些工作还是依然如胡荣所说的一般,都是些清闲之差。锦衣卫指挥胡荣也不是傻乎乎的人,虽然之前质疑苏湛怎么总是些清闲的工作,但是这回指挥使夏煜回来之后,他便很快发现,清闲工作并不是苏湛自个儿挑选的,而是这个夏煜给他安排的。
这让胡荣很是奇怪,因为他听说的消息是这个夏煜和苏湛两人一直关系不好,可是关系不好怎么会这般照顾呢?胡荣不是个憋着话不说的人,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自己的女儿已经是皇太孙妃,说话自然也更有底气,于是他直接找了夏煜去理论。
夏煜的脸色还是清冷,面对胡荣的疑惑,他直接说道:“我不想给他太多立功的机会,不行吗?”
胡荣觉得哑然,没想到这夏煜和苏湛的关系竟然已经到这种地步,夏煜竟然毫不避讳地说出这种排斥苏湛的话,怪不得之前听人所说,这苏湛立功不少,却还是千户职位,和夏煜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看来风闻也是空穴来风、事出有因的!
这边胡荣在和夏煜讨论着苏湛的问题,苏湛本人却是一无所知,她此刻正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在秋风拂面中欣赏着满园的秋景。
不过她并不是偷懒,而是有人约她来此见面。
朱瞻基出现在苏湛视野的时候,身着暗红色的常服,脚下也似是闲庭信步,走得很慢,他的后面也只有王瑾在跟随着。
苏湛这本来已经等了很久,见到他这么不紧不慢的步子更是心中有气,却只能隐忍不发,待那朱瞻基到了面前,躬身一礼,道:“殿下。”
朱瞻基只道:“现在想见你,可真是不易啊。”
苏湛笑道:“长孙殿下此话言重了,殿下想见的大臣,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哪有困难这一说。”
朱瞻基苦笑道:“我不觉得,我倒觉得你现在已经逾越我之上,好像你跟我父王的关系,都比我跟他的关系要熟络似的,比起我,他似乎更加信任你。”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