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太监立在马上,手中圣旨一展,照着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骄纵无礼,贪赃枉法,预谋不轨,此乃大逆不道之罪,特命给事、御史廷劾,下都察院按治!钦此!”
纪纲在那夜色中,如黑墨一般的风帽和大氅已经被他扔到了地上,不只是因为焦躁还是仓促,他的发丝凌乱不堪,脸上铁青,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骑军此时已经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知道哪个小兵落井下石地猛踢了他的小腿,他便跪倒在地。
他觉得有些恍惚,曾经多少次,自己也坐在那高头大马上,看着那马前被羁押的官员,却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这样一天。
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苏湛和夏煜,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仇恨和痛楚,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就被押解走了。
那太监和苏湛、夏煜做了个揖,也打马而回。
望着自己一直想报复的仇人如今终于身陷囹圄,苏湛在这样苍茫的夜色中,却没有那种畅快大笑的轻松,纪纲刚才的话,像是一记警钟一般,回响在耳边。一代代锦衣卫的指挥使,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提线木偶。苏湛苦笑了一声,望了望一旁的夏煜,夏煜的眉头也正在皱着,向着押解纪纲的一行人远去的方向,久久凝望。
“夏大人,”苏湛勉强笑了笑,“以后多多关照下官啊!”
夏煜知道苏湛是在故意打趣,也顺着她故意用着挑逗的语气说道:“你想叫我怎么关照你啊?”他清凉的呼吸和难得一见的略带戏谑的眼神掺杂在一起,别有一番生趣。
“呃,”苏湛一滞,忙转换话题道,“纪纲进了牢里,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吧?”
夏煜淡淡一笑,轻声道:“明日一早行刑。”
苏湛一愣:“不是要都察院查办吗?”
“已经查完了,”夏煜淡淡道,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具有状。明日磔刑,其家属无论老少皆戍边。罪状列在榜上,明日招贴在城门之上。”
苏湛缓缓道:“原来……竟都安排好了……”
“怎么了?”夏煜道,“难道你还对纪纲同情了么?”
“那倒不是。”苏湛叹了口气,“只是我感慨到,一个人起落,如此容易,方才还高高在上,瞬间就可以把他打入万丈深渊。”
夏煜的眸子闪闪发光:“他的今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今这种结果,岂不是大快人心?”
苏湛道:“曾经皇上那么欣赏他,但是要毁了他,也不过一念之间。我只是觉得我,如果我……”苏湛觉得心寒,万一自己是女人的事不小心被皇上知道了,自己哪还有命要活?不仅是自己,连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人,都会受到连累。
夏煜已经明白了苏湛的意思,轻声道:“你别怕,你的事,总有办法解决,有我在,你别怕。”
苏湛心道,只怕到时候你也无可奈何,这天下,绝非你我的天下啊!
“刚才那白光是怎么回事?”夏煜又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总是会些江湖异术?我记得很早在卫所里就传说你会穿墙术救了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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