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四十八章 初次登台(四)

  伴随着一声声道别，长假来临。香惠子依旧这样过着，只是因为前次的试探，香惠子深思熟虑后，开始不着痕迹的躲着忍足，尽量不去网球社。好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香惠子和亮吵架的事情，大家都以为这是原因，倒也不甚在意。可是每当在校园里擦肩而过，香惠子心里总会生起一股不安。这种不安一直延续到了五月的开始。

    不安归不安，日子还是要过，作业还是要做，黑管还是要练，时间要是要走。

    将页眉页脚都已经有些磨损的日记本放进长毛狗背包里，再戴上点缀着蓝宝石的紫罗兰胸针，香惠子提着乐器盒出了门。

    早上7点，离音乐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航平因为漏夜改作业，此刻正在房里补眠。虽然一再保证会到场，不过香惠子仍旧不抱希望他会到。亮一大早就带着东西冲出家门，最近香惠子和亮的交集越来越少，倒不是谁躲谁的缘故，而是亮昏天黑地的训练，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呆在网球场，一回家就倒在沙发上。第二天都是拿起桌上的起司三明治就又往学校跑。托这个福，香惠子自己都觉得最近自己的起司三明治做得越来越好吃了——天天都在练习。

    想当然啦，这种事情香惠子是绝对不会告诉那个笨蛋哥哥的，反正那小子一定都是拿起来就往嘴里塞，根本不管味道如何，填饱肚子就算了吧？

    话说回来——那家伙知道自己今天要去音乐会演奏吗？

    想到这里，香惠子叹了口气，走进轻轨的车厢里。

    假日的列车上人流量非常大，可是香惠子却沾了起点站的便宜，很快的找到了座位。

    列车在摇晃中启动了。车厢里一片昏暗。香惠子看着各式各样的人上车下车，忽然有种回到了“那边”的感觉。

    列车驶出山洞，晨曦的阳光照了进来，暖暖的摊在车里，也暖暖的摊在香惠子心上。

    新的一天有开始了。

    太阳灿烂的笑容仿佛提醒着人们这句话。

    打人们谈话，孩子们嬉戏，老人们目光有些呆滞，面色却出奇的精神。香惠子一个人提着乐器盒坐在人群里，心里有些惆怅。

    列车再度打开，人们进进出出，在香惠子面前一晃而过。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了香惠子面前。香惠子想了想，站了起来说了声“请坐”。

    老人欣然坐下，香惠子将乐器盒放到了脚边。

    “小妹妹去哪里呀？”老人笑着问道，脸上的皱纹刻画出岁月的痕迹，让香惠子想起了去世的祖父。

    “我去中央公园。”

    “哦，那里啊！”老人家慈祥的看了一眼香惠子，后者抱以微笑，“小妹妹去那干什么呀？”

    “去……欣赏音乐。”香惠子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词来表达。

    “嗯，我是听说那里最近常常有些音乐会。啊啊~~太可惜了，爷爷年轻的时候啊，那里曾经是所有音乐人的圣地呢！可是现在不行啦！自从市文化中心建起来以后，人们就跑到那里，都不大去中央公园了……”

    老人碎碎的念了很久，直到到站下车。

    看着老人蹒跚的背影，香惠子怀念的笑了笑。爷爷如果在世，或许比他还能念吧？

    想到这里，香惠子重新提起乐器下了列车。

    一回生，二回熟。

    来过一次的香惠子很快就找到了小礼堂。礼堂里正紧罗密布的筹备着音乐会。大厅的观众席早已经布置妥当。后台里却也是人挤人人死人。进进出出的花枝招展、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晃得香惠子眼花缭乱，不时还传来阵阵香水味道；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尖声尖气的女声吵架以及工作人员调停的声音，真是……比列车上还有人生百态。

    香惠子看向自己身上的前两天买的白色连衣裙，方领的设计露出香惠子对于自己身上最满意的地方……锁骨，韩版式样的腰部，一条金底褐点的腰带打成一个蝴蝶结，这样的大方感无论是穿来这种聚会还是走在外面都不会有多大的违和感。

    可是啊……

    香惠子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少爷小姐们，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朴素了一点？

    看看周遭，再看看自己，香惠子得出一条结论。

    ……人比人，气死人。

    “香惠子，你来了？”藤堂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学生。

    “早安，藤堂老师。”

    “嗯，早安。咦，你又是一个人来的？”藤堂皱了皱眉，似乎对于某人三番四次不到场有些不高兴。

    “爸爸昨晚为了今天留时间赶改作业，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补眠呢！不过没关系，他说了他呆会儿会过来的。”

    “是吗？”藤堂的表情这才缓了些。

    “藤堂小姐，本乡会长请您过去一下。”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士走了过来。

    “我马上就去。”藤堂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摸出一支唇彩递给香惠子，“香惠子，拿去擦一下，呆会老师再帮你扫扫眉。”

    “哈？”

    “别发愣了！注意唇彩不要涂太厚。老师先过去了。”藤堂说着离开了。

    “还要化妆啊……”香惠子苦着脸。

    这真的是……2、30人的“小型音乐会”吗？

    香惠子将胸针收好放进包里，和一大群人站在后台，耳畔回响着台上弹奏的钢琴曲。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香惠子无语问苍天。想问清楚怎么回事，藤堂却早就坐进了嘉宾席。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后台的人有的强自镇定，有的则激动的握住父母的手，有的虽然表情看起来很坦然，脸上却是紧张得连血色都没有了。

    大概这场音乐会真的很重要吧？香惠子闲闲的想，演奏着的岁数大小差距很大，技术上也良莠不齐（有的人会在后台作一些临场练习，香惠子借机听见的），这些人不像是来参加演奏会的，反而像是来比赛的。

    当一个身材壮实的男生走上台时，无意间扫向台下的香惠子看见了气喘吁吁的航平，以及本来该在学校球场里疯狂的虐待自己的亮。

    微微一笑，演奏会顿时不再无聊了。

    “冥户香惠子小姐！冥户香惠子小姐是哪位？”

    主持人中的一位站在香惠子身边对着身后的一群漂亮的女孩子叫道。演奏者们面面相觑，似乎在疑惑没听过这个人名。

    “不好意思，”香惠子无奈的拉了拉主持人的衣角，“我就是冥户香惠子。”

    “呃？”主持人快速的上下看了香惠子一眼，立刻收起惊讶的表情露出笑容，“下一个轮到您了，请做好准备。”

    说完迅速离开，一边走一边还带着些许轻视。

    混蛋，她是长得不高穿得也不贵，惹到你了？！

    香惠子在心里竖了个中指，气愤地转过身。周围闹哄哄的声音沸沸扬扬，不时夹杂着些许讪笑，香惠子朝着她们看过去，后者立刻移开目光，让她发觉这些人之前一定在取笑她。

    香惠子一咬牙，心里暗暗发誓，今天不把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比下去，姑奶奶就不混了！

    “下一位，东京私立冰帝学园，国中部一年，冥户香惠子小姐。”

    香惠子深吸一口气，摸摸胸前的铃铛项链，拿出从前比赛的气势，镇定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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