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云胡不喜

    接下来的几日，易水寒与王乐施二人同坐论道，各自对修行等事提出自己的见解，又同时指出自己所不认同的几点，皆是收获颇多，王乐施在这过程中更是对易水寒的眼界学识感到甚是惊叹，于是带着些许欣赏与佩服之意说道：“在我所认识的人之中，你的见地广识能排进前三。”</p>

    易水寒兴起些许好奇，问道：“第一是谁？”</p>

    王乐施向他身后看去，笑道：“诺，就是她。”</p>

    木恒自然知道他们方才在聊些什么，但也不会在意，走过来向王乐施说道：“去东海。”</p>

    ……</p>

    ……</p>

    在离开之前，木恒往远处的山坡看了一眼。</p>

    黑驴就在那里吃草，忽然感到了什么便抬起头来。</p>

    木恒的神识落于草地之上，其中不容拒绝的意志便传到它的识海之中，感受到其中的深广高远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它难以控制地就要跪下，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如何的意思，只是一瞬便将气息收回。</p>

    但即便没有一言一语，它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仿佛有一道声音在神魂之中直接响起。</p>

    我尊重你是他的守护者，但我真的要做什么你都无资格建议，甚至是祈求都不行，这些天你就呆在那里。</p>

    而‘呆在那里’的意思，便是命令，不能反对而且无法抗拒，在某种意义上便算是禁足。</p>

    连一句解释与歉意都没有，无论怎么看做法都显得很强制，但它知道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态度与行事风格，而站在其他的角度上，这不仅不会让它生气而发起抗争，反倒是感到很满意，于是恭敬回道：“遵命。”</p>

    ……</p>

    ……</p>

    王乐施御剑飞于空中，木恒坐在剑尾，不说一言，就好像是在发呆。</p>

    王乐施看了她一眼，问道：“换了件衣服？”</p>

    早就在先前，他便注意到木恒没有着那件白衣，却换了件较厚的锦制白衣，做工不算精细，其上绘有的花纹却很是精致，图案寓意不明，却显得极为高贵典雅，较先前的清然飘逸之感多了许多庄洁意味，莫名让人感到愈发难以触及。</p>

    木恒看着脚下闪现而过，连绵不绝的山河说道：“嗯。”</p>

    王乐施有一句没一句地笑问道：“为何？”</p>

    木恒说道：“因为好看。”</p>

    王乐施闻言心想，好看确实是好看，但你又怎么会在意衣服好不好看？想着个中原因，他忽然说道：“传闻剑圣大人不光剑道天赋极高，精通灵器炼成之道，在茶艺、饭食等许多小节方面上都很有自己的见解与手法，是个全才。”</p>

    木恒说道：“什么都会，却什么都不是很会，算不上全才。”</p>

    王乐施听出她话语中淡淡的嫌弃与亲近之意，笑了笑说道：“那该算什么？”</p>

    木恒似是想了想，说道：“无聊臭屁？”</p>

    在她看来，明明不会去还总是那么做便是无聊，那么做了还很自信地让其他人来测评一番，那便算是臭屁，比如说喝茶这件事。</p>

    话音刚落，不消多时，云层中便回荡起了王乐施的笑声，他问道：“那我与他有哪里像？”</p>

    木恒想着那人温凉的眉眼，浅浅笑道：“如风一般的自由。”</p>

    “还有呢？”</p>

    王乐施看着她笑道。</p>

    木恒没有看他，淡淡说道：“内心其实都很温柔。”</p>

    “那有何不同？”</p>

    木恒看向他说道：“气息很不同。”</p>

    修行者养炼灵息，自然而然地会对自身气息造成影响，修行所经历的年岁愈久，修为愈高，其便会变得愈发圆融深纯，如同吴谓一般的大修行者，给人的气息感觉往往会广如瀚海，若天地般辽阔，但问题是，即便是修为境界相同，甚至同胞而生的亲人气息都会有所不同，她这般说，岂非便是废话？</p>

    但王乐施却能明白她的意思，迎风淡笑道：“所以意思便是我还是太年轻。”</p>

    修行界讲究的气息，并非凡人所认为的吸入呼出的气，也非指一个人的精神面貌，而是包括着其自身的涵养气质，比如她给人的淡泊世事之感，而这都与经历的岁月有关。</p>

    年少轻狂说的便是此理。</p>

    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自己先前无法理解她所说的那句话。</p>

    “但这有什么不好吗？”</p>

    但其实他想问的并不是好不好，而是合不合适。</p>

    合不合适同道而行。</p>

    “所以我说没关系。”木恒眼中无澜，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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