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仙门弟子的摧残,早早就回到南诏国了,而德治方丈和剑圣等人也全都回各自门派、寺庙了。
“我师兄他啊,古里古怪的。”酒剑仙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他师兄。
离邪挑了挑眉:“剑圣前辈哪里古怪了吗?”
女娲后人的命运无人能阻挡,这是不是就是剑圣不作为的原因?他唯一的作为就是把赵灵儿关进了锁妖塔,但最后还是避免不了赵灵儿的死亡。
酒剑仙摇头,冷哼道:“人家思想多高远,我哪能猜得到?”他就是一个俗人,会为了所爱所敬所亲的人全力以赴,不像师兄总是认为天命不可违,连努力一把都做不到。
想起那些纷繁复杂的命数,酒剑仙心中就不愉,难道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安排好了?不是说人定胜天吗?
第二天就要离开渝州,前往南诏国了,这个夜晚,渝州城很热闹,好像有灯会,所有人都跑去看灯会了。
白天才和酒剑仙讨论过他那个难懂的师兄,离邪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碰上他,且看样子他好像是专程来见他的。
明明是拥挤的人潮,剑圣在人潮那头,他缓步走过来,人潮就犹如潮水遇上障碍物一般自动为他让路,卓琳不认识他,离邪也不认识他,但他推测出他的身份。
“德治方丈说小友天资聪颖,慧根难见,小友却为了这位小友而还俗。”剑圣眼里是明显的可惜之色,他入情,忘情,得以成道,没有想到有人干脆就直接以情如道。
离邪挑了挑眉:“前辈是在和我说话?各人选择不同罢了,条条大路通大道,前辈选择无情之道,这是前辈的道,而我甘愿入情,这是我的道。”
卓琳看着剑圣,正揣度他的身份。
剑圣叹道:“是啊,人世间种种都是修行,希望小友坚持己心。”
他转身就走,卓琳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没好气地道:“这人谁啊?你为我还俗怎么了?我又没有辜负你!”
离邪拉着她往另外一边走,一边说道:“应该是剑仙前辈的师兄剑圣前辈吧。”
卓琳眼珠子一转,说道:“那他肯定是羡慕我们,听说他为了蜀山,为了天下大任,放弃了和灵儿母亲的那段感情,入情、忘情,成就现在的剑圣前辈。”
离邪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说的,是酒剑仙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他的选择,就算不当蜀山掌门,还是可以拯救苍生呀。难道他以为和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庭,那个女人就会是他的拖累?拜托,别把女人想得这么肤浅好不好?我们可以和男人一起并肩作战呀!”
剑圣现在有点迷茫,他年轻的时候也拼搏过,什么天命不可违,他认为人定胜天,但后来发生的种种告诉他,人胜不了天,就算所谓的胜天胜利了,那也是天故意的。
现在他看到的命数,完全乱了。
一会是,这个世界即将大乱,所有生灵都将死亡,生灵涂炭不外如是,神灵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和凡人一起步入死亡。
一会是,这个世界即将平稳,过去的那些乱象将不复存在。
他想再看清楚一点,却遭到了反噬。
酒剑仙正坐在一处屋顶上,看着下面的灯会,整个长街的红灯笼蜿蜒曲折,好似一条腾飞的长龙。
突然,他好似看到一个人影,有点熟悉,“师兄?”他勐地从屋顶上飞下来,直接朝那个方向飞去,人潮涌来,阻挡了他的视线。
“难道我眼花了?不可能!”
听蜀山弟子说,最近师兄心不静,不大在蜀山,总是在外面闲逛。
酒剑仙转悠了好几圈,终于锁定了他的方向,他找过去,剑圣就盯着他的酒葫芦,他直接把酒葫芦往身后挂。
“行,当着你的面,我不喝,这总可以吧?”
剑圣移开视线,看着河道里的花船,这是冬日,但似乎人们一点不怕冷,河里传来悠扬的曲调声音,冷风阵阵,也吹不散这些,或凄婉、或高扬的丝竹之声。
酒剑仙纳闷道:“师兄,你又在思考某个高深的道,太难了,你想不出来?”
剑圣背着手,一袭长衫,仙姿缥缈,叹道:“这天有变,不知是好是坏,师弟认为该怎么办?”
酒剑仙耸肩:“尽力而为,我只需做好我自己,然后尽可能地帮助其他人,影响其他人,这不就行了吗?”
灯会很繁华,很热闹,持续到子时过后,大街上行人渐少,商铺收摊,离邪他们才回客栈。
凌晨时,天空下起了小雨,第二日大家出发时,天空依旧下着雨,行人打着伞在街头匆匆走过,一行人走出渝州城。
五天后,也就是过年前十天,一行人顺利进入南诏国,而百里屠苏就与大家暂时分开,他、风晴雪、襄铃三个先去紫榕林、乌蒙灵谷,屠苏是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个被他遗忘的家园,而襄铃给他们引路,顺带回紫榕林看望树爷爷。
穿过一条峡谷,呜呜的风吹响了号角,在峡谷高处,拜月教主迎风而立,这回他批了白色斗篷,如果不是知道他一直想搞事,还以为他是哪家仙门出来的高人。
阿奴看到他,眼睛一亮,惊呼:“拜月叔叔。”
“小阿奴,好久不见。”拜月教主微笑道,这笑容实难以让人相信,他就是那个放出水魔兽,预湮灭南诏国的大魔王。
唐钰死死拉着阿奴,阿奴鼓着脸颊,瞪着唐钰,但看到大家不赞同的神情,她只好萎顿了。
拜月双手放在双肩,拜服一礼:“我的公主,欢迎回家!”
石长老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拜月教主,是他教育失误,才教导出这么个为祸苍生的东西。
唐钰只知道在他之前,义父还收养过别的义子,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拜月教主,所以不知道义父与拜月教主的矛盾,他发现义父神情不大对。
“义父,你怎么了?”这副痛恨的样子,他从未见过义父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石长老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摇头:“我没事。”
而这时,远远跑过来一队盔甲士兵,为首之人跪地一礼:“末将参见公主,末将奉王上旨意恭迎公主回宫。”
至于拜月教主,大家理都不理他,一行人跟着卫队前往南诏国王宫。
原本赵灵儿去见巫王,这是私事,李逍遥作为毛脚(便宜)女婿,他自然要去,而婶娘作为这个毛脚女婿的家长,她既然来了,当去见见亲家吧?卓琳作为这个毛脚女婿的妹妹,见见亲家,这也没毛病吧?离邪是跟着卓琳寸步不离的。
而石长老、唐钰要去向巫王复命,阿奴径直跑了,跑回家去见圣姑和南蛮将军了,那么唯一剩下来的酒剑仙,他怎么办?
他对这地熟啊,不用主家招待,在王宫门口,他打了个招呼就转身消失不见了。
卓琳和离邪跟着进宫见到了巫王,不过没待多久就出来了,毕竟人家父女还有亲密话要谈,两人就随便在南诏国转一转。
南诏国的都城并不大,说实话还比不上中原一个繁华的县城,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走遍整个都城。
最后,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一处湖泊,还未走近,隔着树丛就听到那边有争执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有点耳熟。
卓琳立即快跑几步,跑上山丘,离邪心中猜测,酒剑仙不会是来找林青儿叙旧,结果遇上了圣姑?
或者不是偶遇,是圣姑在见到阿奴,听阿奴那么一说,她特意跑来见酒剑仙的呢?
卓琳看着那处河滩,张圆了嘴,说道:“那个不会就是南蛮将军吧?”
离邪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然他们离着河滩有点距离,正处于争执当中的酒剑仙和圣姑并未分心,所以没发现外来者。
“不像啊,阿奴说她的南蛮妈妈是一个英勇的女战士,这个女人穿着好像是苗族的圣姑吧?”
离邪正好提醒她,卓琳惊呼:“莫非其实阿奴是圣姑所生?只是因为圣姑这个身份,把阿奴交给了南蛮将军抚养?”
“咳咳,你真聪明,猜到了。”稚嫩的脸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离邪后知后觉,然后抿着唇,不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看那两人争执得那么激烈,卓琳和离邪在考虑,似乎不适合他们出现吧?
这时,阿奴的声音出现了,她先是在山坡那头冒出身影来,看到圣姑和酒剑仙似乎在争执什么,她顿住了。
“圣姑师父?”
而酒剑仙立马背过身,要开始抹眼泪了,他拔腿就想跑,但圣姑把他的衣领拉住了。
“莫一兮,你要是走了,那么阿奴这一辈子都不再认你这个爹!”
酒剑仙已经呆住了,他抹着眼泪转过身来,双眼震惊地望着圣姑,然后目光在阿奴和圣姑身上来回滚动,手指头指指阿奴,又指指圣姑。
阿奴嘟着嘴走近,方才她回到家里,见到圣姑师父,就把剑仙前辈见到她就哭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还说她在幻境里好像看到剑仙前辈是她父亲,结果圣姑师父脸色就拉了下来,然后南蛮妈妈回来了,圣姑师父就跑了。
南蛮妈妈已经把身世真相告诉她了,阿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了,南蛮妈妈就让她赶紧来找圣姑师父,说圣姑师父一旦遇上酒剑仙,就非常不冷静。
酒剑仙指指阿奴,指指圣姑,再指指自己,抹着眼泪说道:“明渊青,你,你,你,我,我,我......”
你你我我个半天,酒剑仙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奴背过身偷笑,酒剑仙指着圣姑,说道:“你倒是把咒语给我解了啊!”这时候他要是还猜不到,那他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圣姑木着脸,但还是把下的咒解了,这解咒也是瞬息之间的事情,酒剑仙瞬间就不哭了。
但两人这时候就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奴,阿奴嘟着嘴,鼓着双颊,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
酒剑仙这会还很懵,不过是来祭拜一下老朋友,结果就遇上了圣姑,当然面对圣姑,他心虚,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二次踏进南诏国。
“师父,他真是我爹?”最后还是阿奴率先打破了沉默,圣姑木着脸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向阿奴解释。
圣姑看了酒剑仙一眼,别过眼,点头:“是,他是你爹。因为我的身份问题,我又害怕面对南诏国子民的指责,就把你交给南蛮将军抚养,然后再收你为徒。”
酒剑仙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不知道啊。”
圣姑转身黑着脸,对他说道:“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
阿奴眨眨眼,似乎亲妈和亲爹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以后,阿奴就跟着你了。”然后圣姑木着脸走了,从方才来的方向回去,回她的小屋。
阿奴惊讶出声:“啊?师父,你这什么意思啊?”一时半会叫娘,好像她还没有习惯,所以阿奴脱口而出还是师父。
她要追上去,酒剑仙拉住了她,陪着笑:“闺女,你看,你娘都把你交给了我,不然你先跟爹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