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珠儿……为娘的珠儿啊……”王夫人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贾珠的手，泪水涟涟。

    “罢了罢了，是我太心急了，让珠儿这样去参加科考……”贾政有些自责的叹息了一声，眼底却还是多了一抹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是个迂腐的文人，自然是想自己的长子能够通过科考出人头地的。但是，珠儿这身体……

    宝玉因为太小的缘故，自然是留在房里了，没被抱过去。

    贾珠……在考场上昏倒了？宝玉皱紧了小眉头，闭上眼睛努力的释放出灵力——因为他年纪太小了，就是没被封印起来的法力，他也用不了多少。所以虽然能探测到贾珠的生命力极其衰弱，但却只能干瞪眼的看着，没有丝毫的办法。

    不过，贾珠的生命力虽然很是衰弱，但撑个一两年的还不是问题——这个结论让宝玉悄悄的松了口气——两年的时间完全够自己恢复没被封印起来的剩余法力了。到那时，贾珠的安危就不再是问题了。

    宝玉没发现，贾珠的安危，已经能牵动他的心了。而以前，就是陪伴他数万年的那些情人死了，他可是连脸色都不会变换一下的。

    还好，贾珠虽然是昏过去了，但因为救治及时的缘故，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遗憾的是，他以后的日子，怕都是要以药石为伴了。

    “珠儿，你还好吧？”王夫人泪水涟涟的看着贾珠：“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你身体那么糟糕，还没有阻止你去参加科举……”

    “太太，这不是您的错，是贾珠自己……太不争气了。”贾珠怔怔的看着王夫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想张口叫声“娘”，却压制住了自己的愿望，有些黯然的垂下眼帘——就是因为大家族里所谓的规矩，他活了整整十六年，在外人面前只能叫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太太”。而“娘”这个称呼，他只敢在心里默念。

    “珠儿……”王夫人心疼的看着苍白虚弱的贾珠，眼泪流的更欢了。

    “好了，出去吧。”贾政淡淡的开口：“老太太已经出去了。”虽然他也很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他的角色，是严厉的不通情理的古板父亲，而不是一个慈父。

    “珠儿，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养着，啊！”王夫人不舍得给贾珠掖了掖被角，轻声道。

    “孩儿恭送老爷，太太。”贾珠略显吃力的开口，轻轻的喘了几口气。

    静静的看着贾政和王夫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贾珠的眼神愈发的黯淡，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怕是……活不了多久的了。想着自己一进考场，就突然头晕目眩的样子，贾珠的唇角扬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看样子，连老天爷都不愿意帮助自己哪！只是……他不甘心以后的日子里就这样一直拖着一个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他不甘心哪！

    大家族的嫡少爷又如何？如果能给他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他宁愿出生在一个贫苦之家。这样感觉着死亡的脚步一步一步逼近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贾珠低低的笑出声，隐隐的带着一丝悲凉和绝望，纤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眸子里的那一丝水光。

    因为贾珠的身体又一落千丈的原因，整个贾府都沉浸在压抑的气氛中，丫鬟小子们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宝玉看着贾母唉声叹气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一边的贾元春垂着眼帘，微微撅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老太太因为贾珠的事，对她都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了……

    纵然再是端庄文雅，贾元春也只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而已，而且还是个从一出生就受尽了万千宠爱的嫡小姐，心底深处自然是自视甚高的，而且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也不是很多。

    见贾珠的身体那么虚弱，贾母和王夫人又把主意打到了成亲冲喜的事情上。

    “老太太已经有人选了？”王夫人有些惊喜的看着贾母。

    “我觉得李家的嫡小姐李纨不错，家世也能配得上珠儿。”贾母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

    “李纨？”王夫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想起来那是个什么人物，连忙笑道：“老太太的眼光自是好的，那李纨我也见过一次，是个端庄的妙人儿。”

    话虽是这么说，但王夫人心底还是有些不满意的——那李纨的父亲不过是从四品的小官罢了，珠儿可是荣国公府的嫡少爷！

    贾母自是看出了王夫人的心思的，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有些叹息的开口：“你也知道，珠儿这身体，真正跟我们门当户对的……人家能把女儿嫁进来吗？”

    王夫人怔了怔，有些黯然的抿抿唇——是啊，珠儿的身子那么弱，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去了，跟他们门当户对的，谁会明明知道女儿会守寡，还把女儿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