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住处的大厅,又重新布置过了。
地上铺上了华丽的地毯, 中间摆上了一张汉白玉桌面黄花梨桌腿的桌子, 就连桌子上的桌布, 都是手工编织的。
不过,这么一张看着就高档的桌子上, 这会儿摆着的, 却都是接地气的菜肴,中间甚至还摆着两盘臭豆腐。
这两盘臭豆腐一盘是蒸的, 另一盘则是油炸的,散发出阵阵味道来。
“二少有心了!”江新春夹了一块淋了甜面酱的油炸臭豆腐, 笑道:“我就好这一口!”
江新春早年刚发家的时候, 一心跟上流社会的人, 跟洋人看齐。他学着用刀叉, 吃西餐, 喝咖啡,努力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上流人士。
但后来他越来越有本事,却也意识到, 自己并不喜欢这些。
牛排哪里有红烧肉好吃?红酒也没有白酒香, 咖啡那么苦他宁愿泡个糖水喝。
到如今,江新春绝大多数时候,都已经不需要再讨好别人了,那些各种各样的稀罕东西,比如鱼子酱之类,也都尝过了, 就再不去惦记了,而是由着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
臭豆腐就是他的心头好。
霍英也是打听过,才这么设宴款待他的。
至于为什么要设宴款待……这次能坑到日本人,全靠了江新春。
不说别的,就说日本的那个情报机构,单凭霍英自己,就是绝对查不出来的。他的手下,很多人连上海话都不会说,查个屁查!
但江新春就不一样了。
他是上海的地头蛇,上海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日本人在上海建立情报机构,他早就发现了。
不过之前他觉得没必要管,毕竟这么干的不止日本人,但现在,他觉得有必要管一管。
“这臭豆腐确实很香。”霍英道,他也挺喜欢这种重口味的食物。他爹没把他娘接过去的时候,他想吃都没得吃:“这次的事情,要多谢江叔了。”
霍英说着,就站起身来,单手给江新春倒了酒。
“二少客气了。”江新春道,又看向霍英从不露出的手:“二少……手上有伤?”
传闻中,霍二少就是因为早年受了伤身体残缺,才性情大变脾气暴虐的……
“是啊,早年伤了手。”霍英道,转移了话题:“江叔,我酒量不好,比不得江叔海量,就只喝点米酒了。”
“好说好说,不过二少你这酒量,还是要练练。”江新春道。
江新春一直待在上海这住满了富贵人的地儿,见过很多大少爷,也挺会看人,而霍英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
以往他遇到的,跟霍家一样突然发家的家里出来的少爷,就算很有本事,也总有点缺点,基本都喜欢花天酒地享受生活,便是他自己的几个子女都这样。
谁让他们家没有底蕴只有钱?
这霍二少,行事作风倒是与众不同,跟他似的,像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
江新春对霍英,有点一见如故了。
而霍英……他也确实没怎么过过大少爷的日子。
小时候家里穷,后来没过几天好日子又出了国,在国外还吃都吃不饱,后来总算联系上父亲手上有钱了……
他大哥能打,花钱上了军校之后,倒也拼出个名头来,他弟弟则是很聪明,而聪明的人,总是让人另眼相待的,但他就不行了,他那时候在国外,可没少被洋人奚落。
好吧,被奚落的也不只是他,就连他哥他弟,也是被洋人看不起的。
霍英和江新春相谈甚欢。
谈着谈着,江新春突然道:“听说上海这边,还有个三少?”作为地头蛇,江新春能查到日本的情报机构,自然也能查到霍家似乎还有个三少。
只不过这三少很是神秘,他不曾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霍英一点也不奇怪江新春知道,笑道:“我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他自幼身体不好,我们也就不让他露面,将来若是有人问起,还请江叔帮着遮掩一二。”
“好说!”江新春道。
江新春在霍英住的这条街上有住宅,吃过饭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带着霍英送的礼物。
那是一个漂亮的汉密尔顿的打簧表,上头上镶了硕大一块翡翠。
然而,这珍贵的打簧表,其实只是霍英给他的东西里的一个添头而已。
霍英说了,分他一成工厂的干股。
霍英开的工厂现在还不赚钱,但以后迟早会赚来金山银山,一成干股……饶是江新春见过世面,也被霍英惊住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霍二少,怕是打算扎根在上海不走了。
他对霍二少印象很好,以后一定要多看顾着点,多走动走动!
江新春走的时候很高兴,霍英也挺高兴。
那些工厂是能赚,但肯定不比已经开始批量生产的西林能赚,因而给出去一成分红,他一点不心疼。。
西林这东西,霍英已经找人试过了。
在战场上受伤的人,很多其实并不是死于失血过多的,他们有不少人死于感染。
而西林,它可以治疗伤口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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