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娘自愿的,虽然从道德上讲,他有亏,但不至于摊上什么麻烦。
“厚颜无耻!道德沦丧!”徐文礼冷声说,“你们全家那样对待你二哥,他依旧尽了孝道。可恨你们竟然活活害死你娘,还想逼你二哥继续养着你?就这,你还有脸说你二哥后来不孝?”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当时年轻,只顾自己,太自私了,我知道,我对不起我娘,对不起二哥二嫂,对不起三个侄女,谁都对不起,二丫恨我是应该的……可我已经改了,我真的改了啊!大人,不管过去如何,这些纸上的东西,不是真的!我发誓,我没有做过这些事!若是我做了,让我断子绝孙!”姚修文声泪俱下。
看似姚修文已经崩溃了,但他此时,其实很清醒。
姚修文一步一步,承认了当年姚家亏待姚大江的各种令人发指的事情,甚至自认他当年不是好东西,做了忘恩负义的事,连他娘死的事,都提了出来。目的只有一个,向徐文礼证明,姚瑶跟姚修文之间,甚至是跟金源县姚家全部的人之间,都是存在深仇大恨的!所以,姚瑶有理由,有动机,诬陷姚修文!
但有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姚修文说的这些,全都是有策略的。都是家里的事,一家三兄弟,爹娘不公平,姚大江一家受了大委屈。但说来说去,那些人再过分,也触犯不到律法,因此,官府管不着。
所以,徐文礼只能从道德上谴责怒斥姚修文,但不能因为姚修文说的那些事,治他的罪!而那些事,却为姚修文声称的“姚瑶因为旧怨,构陷于他”提供了动机和佐证。
再加上这份证词是秦玥亲笔写的,如今供述人姚二郎也不在,姚修文这么一番唱念做打之后,证词的效力,倒是被降低了。
不过,徐文礼当然相信的是秦玥和姚瑶。
无他,从人品来判断。姚修文的确可能为了钱财做出谋害人命的事情,他自己都交代,当初为了赖上姚大江,眼睁睁地看着他亲娘熬死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而秦玥是什么样的人,大盛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被所有百姓爱戴的英雄,姚瑶的名声也没有任何污点。再加上他们如今的身份,若是真想报复姚修文,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根本不需要!更何况,姚修文所述的事情,都已过去四五年之久,姚瑶要报仇,早报了,至于等到今日?
“来人,堵了姚修文的嘴,压到后面去!”
徐文礼一声令下,两个衙役拖起姚修文,把他带到了后面去,堵上了他的嘴。
这个时候,负责去姚家抓人的衙役都回来了。姚家所有的人,姚老头,姚大海和朱氏夫妇,姚大郎一家,姚三郎,冯波一家,以及丫鬟婆子,全都带了过来,一个个神色不安,见到徐文礼,脸都白了,呼呼啦啦都跪了下去。
“姚大郎何在?”徐文礼冷声问。
姚大郎开口:“草民在。”
“有人举报你三叔姚修文谋财害命,提供了一些证据,本官前来调查此事。已对姚修文用过刑,他供述,在清水镇,是你为了讨好他,害死了一个叫赵光耀的男人。杜家少爷杜玉朝,是被你推入水中,给杜员外下的毒,也是你做的,是你想要杜家的钱财,威胁他,若是声张就会掉了乌纱帽,所以他被胁迫,包庇于你。证人证词确凿,姚大郎,你有什么话好说?”
后面被堵了嘴听着的姚修文,瞪大眼睛,徐文礼在诈姚大郎!姚修文好想冲出去,跟姚大郎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能认,但他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姚大郎闻言,脸色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直觉这就是姚修文事情败露之后,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姚大郎脸色铁青,跪在地上说:“大人明鉴,那些事,都不是草民做的!”
“但赵光耀死了,杜员外中毒,杜玉朝溺水,杜玉娇也死了,杜家的钱财,的确都到了你们的手里。”徐文礼冷声说,“姚修文都承认,这些不是巧合,跟你们有关系,你只说一句不是你做的,就想让本官相信你?姚修文的供词,本官看来看去,没有任何纰漏,看着分明就是真的!姚大郎,若你不认罪,本官只能对你用刑了!”
姚大郎气得浑身颤抖:“大人,不管姚修文供述了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他逼我做的,他是主谋!”
后面的姚修文,听到姚大郎这句话,双眼翻白,晕死过去了。
徐文礼拍了一下惊堂木:“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你的证词,与姚修文的证词,本官要比较调查过后,才能确定谁是主谋!”
姚家其他人,都已经傻眼了。
朱氏这个脑子不够用的,这会儿听出点味儿来,是姚修文把他的脏事全都推到了姚大郎身上!朱氏一听这还了得?她当然是护着儿子的!
于是,朱氏开口,大声吆喝:“大人!我儿冤枉啊!我儿真的冤枉啊!所有的事,全都是他三叔指使的!我可以作证!”
“在姚修文的供述里面,你们没有一个是清白的,他养着你们,还要被你们坑害。”徐文礼冷声说,“现在本官给你们一个说话的机会,想清楚,好好说,说实话!”
……
夜深了,跪在堂下的姚家人都抱作一团,哭得不成样子。
不过这些人可没有姚修文心理素质那么好,败露了还敢倒打一耙,说是姚瑶诬陷他。所以,包括姚大郎在内,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姚修文这几年背地里做的脏事儿,全都抖搂出来了!
而黄家得到消息,县衙正在升堂,太守审案,连忙把柳红给送了过来。
徐文礼一听,这两天竟然还有新的事!他也没让柳红跟姚修文对质,听了柳红的供述,让人全都记下来,柳红画押,然后跟姚家人一起,全都关到了牢房里。
四金手中提着一个盒子,离开县衙,回到了醉仙楼后院。
两个孩子早已睡了,秦玥和姚瑶正在下五子棋,临时兴起,用的还是剥了皮的花生和没剥皮的花生,带着少年回忆中的趣味。旁边地上的花盆里,就是姚瑶从黄家搬回来的狼桃,有一颗已经快要全红了。
四金见灯亮着,过来敲门。
“回来了。辛苦了。”姚瑶见四金进门,微笑,“事情如何?”
四金禀报了他这一路去林州府的经过,事情很顺利,徐文礼见到秦玥的信物和姚二郎的供词之后,就立刻赶来了。
“主子,夫人,这是徐大人让属下带回来,给你们过目的,是今日审案的记录和证词。”四金把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有厚厚的一叠纸,每张上面都按着红指印。
“徐大人本想来拜访主子和夫人,但天色已晚,说不好打扰主子夫人休息,明日再来。”四金说。
“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么多的证词?我还以为那些杂碎会咬死不松口呢。”姚瑶有些惊讶。
四金在全程在县衙旁听的,就跟秦玥和姚瑶汇报了,徐文礼是怎么审案的。专门说了,姚二郎早就逃跑了,所以并不在这次被抓的人之列。
“这位徐大人,倒是个人才。”姚瑶点头,“很有办法。姚修文这是遇到克星了,不然以他不要脸的功力,怕是还能熬几天。”
秦玥已经拿起那些证词开始看了,姚瑶问四金:“吃饭了吗?”
“吃过了。”四金点头。
“那你先去休息,明日我还有别的事情交代你去做。”姚瑶说。
四金退下,姚瑶拿起一张纸,是姚大郎的供词,说杜玉朝是姚修文指使姚二郎推到水里淹死的。
姚瑶轻哼了一声:“看来姚二郎当初骗了我们,他自己偷偷溜了。”
秦玥面色一凝:“不能放过他!我安排人去找!”
姚瑶摇头:“咱们现在没人可用,这件事,不如交给黄家去做。他们对周边和北疆都很熟悉,经常跑生意的,而且恨姚修文一家,肯定乐意。”
秦玥点头:“也好。”话落放下了那叠纸,又把盖子盖上了,拉着姚瑶起身,“不早了,先睡,明天再看。我怕看完了太生气,丫丫你睡不着。”
“不至于。”姚瑶唇角微勾,被秦玥带着往床边走,“那些杂碎这回可以全部清理干净,我现在心情不错。”
“那就做点开心之事吧。”秦玥微笑,抱着姚瑶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