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她问:“从哪里知道的?”
玄明说:“我在刑部受刑的时候,那个姓窦的告诉我的。”
“当初那个姓窦的应该是为了击溃我的心理防线,让我松口,逼问出他想要的口供。”
谢嘉嘉的坦然,似乎把玄明心里的紧张也驱散了似的。
他垂眸片刻后看向谢嘉嘉,“一开始我是不信的,可后来想到了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
“前年冬天我从冀州回来之后,陆汉秋对我的敌意就很明显,而且总是盯着你,劝我远离你。”
“我便意识到那姓窦的说的或许有几分真。”
“我不知道你和陆汉秋之间发生了什么,又为何转头就嫁给了苏向阳。”
“但我看过一些你写的本子,无论过程如何曲折,最后总是和和美美大团圆。”
“也见过你对我母亲和小孩子耐心十足的照看。”
“我想你是个明媚温暖的女子,绝非不检点的人。”
当时,那姓窦的把话说的十分难听。
陡然听到的那一瞬,又是酷刑加身,玄明的确差点崩溃。
可是他与谢嘉嘉相识日久,了解了她那么多,她明明就是个懒懒散散,喜欢吃吃喝喝,快快乐乐,偶尔会开开玩笑,灵动活泼的女子。
如果她真的和陆汉秋有一段,那也绝对是陆汉秋的问题。
陆汉秋是个好的刑狱官,但绝不是个好人。
这一点玄明太过清楚。
从刑部出来之后他甚至很想教训陆汉秋,可他最后还是没有。
那是谢嘉嘉的过往。
有些伤疤之下血肉模糊,他不能自作主张,未经允许就去触碰那些东西,把那些血肉模糊摊到明面上来让阳光暴晒,让风吹雨打。
谢嘉嘉怔怔地看着玄明,一颗心因为玄明这一番话失速跳动。
玄明起身走到谢嘉嘉身边去,半蹲下身子,从袖袋之中拿出一支嵌着南洋琉璃金珠的发钗,笨拙地插进谢嘉嘉的发髻。
手往下滑的时候,玄明指尖微蜷,迟疑片刻,最后落到谢嘉嘉握团扇的手上,轻轻捏住,“你想去别的地方吗?”
谢嘉嘉轻抿唇瓣:“如果离京,你的仕途会有影响吗?”
玄明摇头:“武将留在朝中便如折断臂膀,卸掉兵器,兵权和军功才是武将立足的根本。”
“要不是随着殿下回京处理事情,我原本也应该常驻西境,不过这一回有了你,我不会去西境那么荒僻的地方。”
谢嘉嘉瞅了他片刻,手指勾住玄明的手指,弯唇说:“什么‘这一回有了我’,有我什么啊?你可什么都没说啊!我也什么都没答应。”
玄明怔了一下,目光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谢嘉嘉甚至用小指指尖摩挲着玄明掌心的厚茧在玩,可这张嘴说出的话,却又是那种慵懒轻慢的玩笑语气。
便是她往日与他说话的姿态。
玄明想,此情此景,的确是需要说点什么。
他沉吟了一下,极为认真地说道:“嫁给我,做我的娘子,让我照顾你和孩子。”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情情爱爱。
玄明的话简单、直接、干脆,却更直入谢嘉嘉心扉。
谢嘉嘉眼眸闪亮,团扇挡在自己脸颊边。
她倾身靠近玄明,停在他面前半寸处,与玄明眼对着眼,鼻对着鼻,气息如兰:“明明这样诚心诚意,我要是不答应,那可就太不识好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