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的是,回到临城,大家都说,钱家的大小姐已经死了。
她的扮相糟糕,府里的奴才更是莫名的全都被换掉了,她连大门都进不去,最后只能从钱珍偷偷跑出门玩儿时的那个狗洞偷偷进了钱府。
她要找到穆子宴,告诉他自己没有死。
可是她看到的又是什么?
尚未迎客的灵堂空无一人,在刻着钱慕锦名字的牌位前,赤身纠缠的男女忘情的做着苟且之事。那些羞人的姿势,倒真是看不出两人平日里一个守礼,一个娴淑。
“子宴……你们可以借孝成婚,那你也不必为她守孝……我们……我们明日就成婚!我们明日就成婚!”钱珍珍浑身汗水,长发贴在身上,喃喃的喊着,妖娆魅惑。
穆子宴扯过了自己的衣裳,将两个人包裹住。他亲了亲钱珍珍的额角:“可是我们安排的人没能杀了她。现在她生死未卜,于我们还是一个威胁……”
钱珍珍立马红了眼睛:“那你就不娶我了吗?没了钱慕锦,我就是当家的大小姐!”
穆子宴将她搂着,语气温柔:“傻丫头,我已经派出去人继续在那附近搜查,只要有蛛丝马迹,我会立刻处理干净!如今整个钱府都是我们的人,即便她回来,也是闯了一个地狱门。”
钱珍珍还想说什么,穆子宴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不晓得是碰到了她哪里,钱珍珍发出了一声娇喊,穆子宴再次重整旗鼓。
钱慕锦悄悄从钱府出来,整个人冷静沉默的可怕,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因为穆子宴的那些话,她转而又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偏僻小道。直到天色暗下来,竟被三个混混给盯上,意图行不轨之事,也才有了宋光救下她的事情。
两世的画面犹如被打碎了的镜片散落一地,每一个碎片上都是一个不同的画面在眼前变换交织,让混沌的大脑越发的混乱。
“傻丫头,我已经派出去人继续在那附近搜查,只要有蛛丝马迹,我会立刻处理干净!如今整个钱府都是我们的人,即便她回来,也是闯了一个地狱门。”
当那段阴寒彻骨的话再一次完完整整回响脑海之际,钱慕锦猛地睁开了眼!
一身的冷汗带来了强烈的不适感,耳边的人声渐渐被雨点声取代,入眼是一片略显老旧的蚊帐帐顶。
她称着身子坐了起来,转过头就瞧见不远处的圆桌旁已经趴在桌上熟睡的男人。
这里,似乎是一家客栈。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下着,钱慕锦讨厌雨天,可是今日这样泛着凉意的雨夜,却莫名让人平静下来,抹平了心里面的杀意。
客栈是临城中的三流客栈,开着的那扇窗户对着一个并不美好的景色,钱慕景静静地站在窗前,她身上是一身换过的干净中衣,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睡着的男人,目光无波无澜。
这场雨一下就是一夜,钱慕锦站在窗户边迎风迎雨,也是一夜。
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这场雨才收住了一些。
路上都是积水,早起开铺子的店家们无一不拿这扫帚将自家门口的水扫到别家门口,而当别家门口开门时,又重新扫了回来,看着那店家之间的较劲,钱慕锦平静的脸上竟漾出了一个笑容来。
只是这个笑,充满了嘲讽。
宋光是惊醒的,当他猛地坐起身来,下意识的就望向床榻的方向。
“醒了。”平静地声音从窗户边传过来,宋光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等他看到一身单薄衣裳站在窗户边的钱慕锦时,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你咋穿得这么少!”
宋光情急之下走过去拽住了她的胳膊,结果被那冰冷潮湿的触感吓了一跳,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惊人的想法:“你……你该不会在这里站了一个晚上吧!”
钱慕锦不说话,只是垂了眼看着宋光握着她的那只手。
宋光脸上一热,猛地松开了手,仿佛碰到什么发烫的东西一般不住的在身上擦着,紧张道:“对……对不住。哦,你……你身上的衣裳,是我昨晚出去买的……你放心,我用熨壶熨过,都是干干净净的!对!还有你的衣裳,我是麻烦了掌柜的女儿……帮你换的……”
“你叫宋光?”直接无视了他所有的解释,钱慕锦淡淡的开口。
宋光怔了怔,点点头。
钱慕锦望向床头摆好的新衣裳,虽然只是下等的布料,但是成衣,成衣都要贵一些,可她记得宋家很穷。
钱慕锦似乎全然没有在男人面前穿衣裳的尴尬,她只是走到床榻边,背对着宋光将那身衣裳穿上,一双眸子永远是沉静无波。
“你要上哪儿?”见到穿戴梳洗完毕的女人转身就要出门,宋光赶忙拦住。
哪怕只是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钱慕锦的一个眼神都带上了极大地气场,她甚至勾了勾唇角:“你出来几日了?”
出、出来几日?
宋光觉得……他好像总是跟不上她的想法,可他还是老老实实答了:“十、十日了……”
其实从临城回到怀山村,用不上十日,只是因为他一路追着她过来,只能跟着她的速度。
钱慕锦微微挑眉,那冷清的语调听得人的心头都泛着凉意:“十日?还不想回去吗?”
回、回去?!
宋光没回答了,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钱慕锦。
他的眼神,钱慕锦只需要一眼就能读懂了。
“你不是来追我的吗?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走吧。”钱慕锦转身就往外走。
宋光一脸不可置信的追了上去。
“你……你的意思是……”
她的确是他们家买回去的媳妇,可是若她真的不愿意,闹出人命可就不成了。
钱慕锦的步子顿了一顿,转头望向这个质朴的农家汉,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回家,我跟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