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摇晃,噼啪弹起的几粒火星顺着热浪升上半空,听到儿子的话语,妇人怔了怔,脸上随后露出惊色,快步过去蹲在陈靖身旁。
“靖儿,你......你说的......是真的?”
噼啪噼啪。
枯枝发出脆响,陈靖出神的望着火焰,手中一截树枝啪的掰断,点下头:“那次回天治起兵复国,遇上陆良生,师父为了能让我走脱,断后拦住对方......”
说起那日的事情,他手中掰断的树枝,再次又被掰成了四段,“......可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我看到师父他......他化作尸妖,还和陆良生打斗,被捉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救你师父!!”张丽华捏紧衣角,声音不由大了一点。
“你师父为了你皇位,为了陈国四处奔走,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陆良生抓走?!”
那边,陈靖抬手,捏着袖边擦了下眼角,垂下脸,埋在双膝间,艰难的摇了摇:“娘......师父已经死了,他变成尸妖,他不是人了啊......”
话语在这里停顿片刻,嗓音低哑:“.....陆良生修为道法高深......我......打不过他,更不可能在他手里救下师父。”
啪的几声,四段树枝丢在地上,陈靖红着眼睛起来,看了眼母亲,握着剑走去庙门,发泄般“啊——”的一声大吼,抬脚轰的一下将歪斜的庙门踢飞出去,摔去外面四分五裂。
“我该怎么做啊......”
颤抖的话语声里,艰难的挤出唇间,陆良生与他相识很早,自己还小的时候,蒙对方救下,才得以有了现在,后来父皇的死也和他有关,可里面有些复杂,何况还是父亲先有错在先,再后来几番请对方出山,心里更有拜师的想法,终究没有实现。
纵然如此,陈靖心里对那位陆先生,抛开国师身份,始终是尊敬的,可如今师父的死,再到化妖被收,让他心里有着难以说出的纠结。
“靖儿......”
庙里的妇人小心走上前,她是第一次见到向来温和文雅的儿子发这么大的火气,伸手在陈靖后背轻抚几下,低声道:“......别生气,你也别去报仇,刚才是为娘心急才说那番话,你别往心里去,既然打不过,我们娘俩就远远的避开。”
“娘,陆良生根本就没想过要寻我麻烦。”
陈靖侧过脸来,火光照去的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带着苦笑的意味:“刚才,他已经看到儿子了,可没有动手的意思......我连让对方动手的兴趣......都没有。”
“哪......”
不等妇人开口,陈靖在她手背上拍拍,“娘,我们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也不会热血冲脑,跑到长安城里去找他麻烦,等学有所成,将师父留给我的道法秘术尽数学会,再来长安碰碰运气......”
目光望去篝火。
“到时,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至于复国,儿子已经不敢奢望了。”
夜色深邃,庙里的母子俩说了些许,互相安慰的靠在一起,想起往日陈朝还在的一些画面,气氛才算稍稍好些。
不久,东面天云亮起鱼肚白,泛起金光刺破云层照了出来,推着笼罩天地的黑暗飞速推开,蔓延过的庙里,篝火熄灭,升起青烟袅袅,庙中的母子二人背上包袱,沐着晨光离开,去往别处。
金光蔓延,推过巍峨而古老的城墙,洒去的大街小巷里,热闹喧哗,早起做工的汉子光着膀子买了早点蹲在街边与同伴聊起昨日夜晚发生的事,打水、买菜的妇人围在井口,也在说起昨日传闻,有人甚至亲眼所见,说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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