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港后因为人丁太多,为了节省开支东山再起,大太太先后遣散了一批跟在身边的家奴员工,这其中就包括她早就看不顺眼的庶出女儿郑丽茹。
当时的郑丽茹只有十五岁,被赶出郑家后身无分文,也亏得她在郑家并不是锦衣玉食,而是从小就做惯了粗活累活,所以才能背靠码头,以给苦力工人们缝洗衣服赚几分钱吃饭,倒也能维持生计,到了夜晚就住在潮湿脏乱的女子通铺,生活不可谓不清苦。
这样的苦日子持续了快一年时间,后来郑丽茹认识了码头上一个叫苏守财的潮州苦力,两个苦命人慢慢走到一起,结婚生子,存够了钱之后共同经营起一家小小的兴隆米铺,生下苏敬贤和苏敬良两兄弟。
此时,听到大哥言之凿凿的话,郑云图这才相信世事就是这般巧合。
当初被赶出门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有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就是在报纸上替印度人打广告的中港日报老板。
“册那!我们的小外甥不帮娘舅,转过头去帮印度人?”郑云图皮笑肉不笑,看了大哥郑云宏一眼,又乐道,“当初是你和母亲把郑丽茹赶出家门,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
老大郑云宏闻言瞪了郑云图一眼,没有开口。
当年赶走郑丽茹一事的确是他和大太太一起做的决定,大太太自然是因为早就看不惯庶出女儿郑丽茹,而郑云宏却是另存私心,唯恐郑记织造厂在香港重开后,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提出分家产的话来,又担心以后她嫁人要多出一份嫁妆,于是索性和大太太同声共气,以口粮不够的理由把她赶出门去。
郑云图抻了抻脖子,打个哈欠:“话说回来,这个小外甥都算有本事,你就不怕他腾出手替桂芝芝和郑丽茹讨公道,转过头对付郑家?”
“他凭什么?就凭一个小报馆?”郑记织造厂的现任大老板郑云宏嗤笑一声,想了想又开口道,“不过既然郑丽茹生了个好儿子,我们兄妹之间也该走动走动,印度人夏哈利不是在中港日报上做广告吗?我们也做,期期做!”
郑云图满脸疑惑的看着大哥,抽了抽鼻子:“你二手鸦片吸多了?”
门外,之前给郑云图装烟枪的老妈子端着两碗冰片汤走进屋子。
郑云宏没有理会老二,伸手接过汤碗,看着面前老妈子满是风霜皱纹的面容,故作感慨的开口:“张妈,一晃这么多年,你还记不记得丽茹小姐?其实我这几年一直都在找她,现在终于被我找到了啊!”
年迈的张妈闻言,手一抖,手里端着的另一碗冰片汤洒出小半。
“唉!当年的事终归是我母亲不对,我做儿子的也只能顺从她老人家,现在老太太已经过身,说到底也是一家人,我和云图刚刚聊天,他也很挂念这个早早离家的妹妹。”郑云宏将张妈的反应看在眼里,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丽茹从小就和你亲近,现在家里的日子也好过多了,过些天你提上些礼物去探一探她和两位小少爷,顺便问问她什么时候搬回来住,如果生活有困难也只管开口,毕竟都是一家人、亲兄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