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亭?”少女短短的眉毛微微皱起, 思索了片刻,“不记得。”
她的眉毛淡而短促, 眼睛又大又清澈, 十六七岁的模样, 说起话来肆意张扬。
这毫不犹豫的“不记得”三个字, 像是一柄尖刀扎进了时复的心。
年幼的时骏从初见青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愤愤不平地喊出口,“可是,阿爹他一直等着你……唔。”
小时骏后半截话被哥哥从后面伸过来的手捂住了, 炙热的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流过哥哥有力的手掌。
“别说, 小骏。她不是, 她配不上父亲。”时复捂住挣扎中的弟弟,向后退。
他的眉毛同样短而浅淡,眼睛却漂亮而狭长,因为带有一道疤痕就显得有一点凶, 此刻眉头拧在一起, 死死盯着眼前那位一脸无所谓的少女,眼眶发红。
“你们为什么用这副眼神看着我?我应该记住那个名字的吗?”少女明明没有动作,身影却在一瞬间出现在了俩兄弟身前。
她歪着脑袋打量时复和时骏,“奇怪, 明明没有见过,但你看起来却很眼熟,特别是这双眼睛, 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你太过分了,你连阿爹的名字都不记得。”时骏挣脱了哥哥的手,撞了眼前的青龙一下。
他个子小,速度却很快,青龙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两步,匆忙护住险些撒了的披萨饼,抬起小小的脸来,一时峨眉倒竖,满面怒容。
“大胆!何方小妖,敢触犯龙威。”
一声古朴而浑厚的嗓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少女纤细的身躯后蔓延出巨大而狰狞黑影,那龙形的影子仿若有灵一般盘踞在墙壁之上张牙舞爪。
昏暗中仿佛有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在少女身后的阴影处睁开,带着亘古神兽的恐怖威压,盯视着屋中所有的人。
屋内匍匐在地的大小妖魔在这股威压下发着抖窸窸窣窣后退。
在巨大的龙影面前,时骏本能地从心里怕了,被哥哥时复伸手将他护在身后。
但还有一个男人挡在了他们俩更前方。
那人一头银白的长发,身躯微微前倾,盯着眼前修罗恶煞一般的龙影,嘴角甚至还裂出了一点笑。
在他的身后一只巨大的狼形阴影延伸出现,凶狼的影子和张牙舞爪的龙影针锋相对。
“天狼族?里世间竟然还有天狼存在。”那道带着回响的嗓音再度响起,“不过是一只小狼,竟敢挑衅吾的威严。”
“我可能年纪小一点,但你也不过只是化身。”南河一点不退。
少女倒竖着眉头,墨黑的双眸看了南河半晌,神色放缓,身后那道巨大的影子从屋墙上退了下来,收缩回正常的形态。
“算了,今天难得有好吃的,心情这么好,我便不和一只幼崽计较了。”她用一根手指顶着土制披萨的铁盘转了两圈,
“吾归也。”
说完这话,少女的身躯很快开始变得透明,在原地消失不见。
“想要水灵珠,就带着好吃的到岛上来。”
少女最后的声音还在屋中回荡,她突如其来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躲在角落里的大小妖魔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
“青龙大人好久没来了,想不到今日竟然现身了。”
“是啊,她这次的模样真好看。上一次我根本没看清她长啥样。”
他们嘀嘀咕咕地议论着今日的奇遇。
时骏憋红了小脸,眼泪不停往下掉,终于憋不住,抱着他哥哥的大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娘亲她怎么是这样的,她还凶我,呜呜,我不要母亲了。呜呜呜。”
傍晚时分,有人敲了敲时复敞开的屋门。
时复正坐在窗台上,眺望海天之间缓缓下沉的夕阳,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看见来者是袁香儿和南河,时复站起身,低头为礼。
当时虽然昏昏沉沉,但香儿救他于水火,南河大闹赤石镇,渡朔将他背出敌阵,胡青对他一路照顾,他都是知道的。
他的心中对这些朋友存在着一份感激和尊敬。
“我们晚上出发去龙山,你和小骏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可以吗?”袁香儿问到。
“我想要跟你们一起去。这条海路不好走,我也希望能尽一点力。让小骏留在岸上就好。”
“可是……”袁香儿斟酌着词汇,不知道怎样宽慰这位少年。
“其实我早知道她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心中对母亲本就没有期待。”时复无所谓地说,“只是让小骏伤心了点。”
他说他对母亲本没有任何期待,可是袁香儿清楚地记得他在重伤之时,口中艰难呼唤母亲的模样。
男人中有渣男,女人中当然也有,显然那位不负责任的母亲令苦苦期待的两个孩子大失所望。
此刻,在云雾缭绕的龙山上,青龙转着手指上的托盘,高高兴兴地走进自己舒适奢华的巢穴。
那空阔的巢穴内盘踞着一只巨大的青色龙躯,鳞片莹莹起光,龙角威风凛凛,双目紧闭,呼吸匀称,正在沉睡之中。
“大人回来啦?”
“大人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几位婀娜多姿的女性妖魔围拢上前,为青龙更换衣物,捧上银盆洗手漱口,奉上刚泡好的暖茶。
少女站在沉睡的龙头前,那是她的本体真身,神龙一睡六十载,闲极无聊的她修出身外化身,以便在沉睡的时候也得以外出游玩。
“今天很开心,找到了好吃的东西,还遇到了有趣的人。”少女在一张铺设了柔软皮毛交椅上坐下,架起脚,享受着侍从的垂腿,又把自己今日新得的面饼给她们看,“冷了好像就不香了,让我给它热一热。我今天在人类那里学会了怎么热这个。看我的。”
她一只手转着那装着披萨的铁盘,一只手像袁香儿那样念诵起神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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