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架子上的——好方便她从上面拿道具。
但若薛王察觉到她就是那个“小仙女”,她究竟该拿什么道具化解危机,云秀还真有些想不出。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必特意化解吧——除非薛王真要抓她去剖析研究。
云秀分神思索着,手在乾坤袖里摸来摸去。
但今天,丹房架子的手感稍有些不对劲儿——好像她摸什么,什么东西就被挪开。
片刻后,忽然有人玩耍般故意把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
云秀捏着那东西又软又热乎,登时大怒——令狐十七这熊孩子还在里头呢,肯定是他看她摸来摸去很好玩,故意欺负她的!
她正要丢开那东西去抓令狐十七的手,便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云秀吓了一跳,愣愣的抬头,便见薛王目光戒备的抓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就给她拽了出来。
薛王当然戒备——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羽衣被隔空取走时,那小仙女也将手探入了衣袖。姿态同柳云秀此刻像极了,故而他下意识就来捉住她,防着她又出什么鬼招。
两人各怀心思,俱都紧张的望向云秀的手。
——便见那手里抓着一枚热腾腾、白胖胖的肉馒头,从衣袖了被拽了出来。
云秀:……
薛王:……
半晌后,云秀磕磕绊绊的道,“我,你……你们聊得太深奥,我稍微有些饿了。”
薛王也磕磕绊绊的回答,“呃……哦,嗯。小道长请吃吧。”
“谢谢……”
把馒头塞进嘴里时,云秀心虚的瞟了一眼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遮着眼睛,假装扭头看风景,仿佛并不认识他。
不知为什么,云秀一边吃,一边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随即便是漫长的、只有云秀在吃馒头的、尴尬的寂静。
待云秀吃完了,薛王便问,“若你能缩地成寸、出入虚空,会拿来做什么事?”
他是看着云秀问的。
云秀委屈的心想,你刚刚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掏肉馒头吃呗!
但对上他仿佛无所不查的眼神,想到他“卜仙”的别称,还是乖巧、谨慎的答道,“若有远差或是急事,可省去彻夜赶路的辛劳?”
“若你能任意变化身长、容貌,会拿来做什么事?”
云秀不知他窥见了多少,不由又紧张起来,屏息答道,“……出入一些平时不方便出入的场合?”
“譬如说?”
被逼得狠,反而容易平静下来,云秀便道,“翁翁,既是不方便出入的场合,当然也就不方便直言相告。”
薛王愣了一愣,便笑起来,“说的是,是我唐突了。”又肃整起来,道,“那我再问你,神仙是否有解民倒悬,救苦救难之义?”
这回却是云秀愣住了——便在不久之前,她才拿这话问过华阳真人,可那时华阳真人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没有。
她看了看华阳真人,华阳真人也看着她,并未有什么期待之意,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问。
云秀便又看向薛王。
“我觉着是有的。”她说,“可这也许只是凡人的一厢情愿罢了,神仙未必会这么想。岂不闻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得道之人,想来也是一样。或许光维系天行有常、宇宙不崩他们就已竭尽全力了呢?不过,翁翁,若是寻常百姓这么问也就罢了。您也这么问,是否有些过分了?”云秀也不知自己的不快从何来,只是说着说着,便觉出薛王此问着实虚伪可厌。她忽的便明白当日华阳真人何以斩钉截铁的说,没有。因为,“若解民倒悬、救苦救难是神仙之义,那你们这些钟鸣鼎食之人的道义又是什么?莫非是刮尽万民脂膏,陷百姓于苦难倒悬——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大胆!”薛王竟当即震怒。
云秀慷慨激昂的时候少,故而被人反唇相讥的经验也少。她还真没料到,此言会激怒薛王。
但要说她全然没预感,也不尽然——她多少还是知道的,这话不中耳。
只不过……谁叫她是神仙?
她便又平缓了语气,说,“自然,这也许只是平头百姓的想法,富贵至极的人未必觉着自己该担什么道义。”她便叹了口气,“若神仙觉着,救苦救难是天子和士大夫的道义;您这样的天潢贵胄又觉着,救苦救难是神仙的道义。那百姓还真是谁都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救自己的苦难了——原本,这也是天下至理。”
薛王绷着脸,没有再多说什么。
华阳真人依旧淡定的饮茶,既不斥责云秀,也不劝谏薛王。
薛王很快便起身告辞。
云秀跟着华阳真人一道送他出去。
见华阳真人依旧没什么话想对她说,她反而稍有些不安起来,便道,“师父——我适才说话,是不是不大妥当?”
华阳真人笑看着她,道,“你既这么问,怕是自己知道不妥当在哪里吧?”
云秀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她还远远不是个逍遥之人,虽不大害怕真怒之下薛王会把她怎么样,却会担忧连累那些她保护不了的人。
华阳真人便道,“那你可知该怎么做?”
云秀点头,道,“继续修炼——修炼到自在逍遥、谁也奈何不了我的境地,便能肆意狂言,而不必担心后果了。”
华阳真人忍着笑,点头道,“痴儿……”见云秀又要对这两个字羞恼起来,便一抚她的头发,笑道,“这也不失为逍遥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