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时候,林溪也已经没了睡意。
她略略偏头看向一直很沉默的薄扬,医生进来查房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薄扬。”林溪叫了他一声。
看到他的面色依旧憔悴,并没有因为一晚的休息得到任何缓和,仿佛更加憔悴了,或许他这一晚压根就没怎么休息也说不定。
“嗯?在呢。”薄扬在病床边坐下,唇角牵了牵,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手已经顺遂地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从里头倒出温水来,沾湿了棉签,在她嘴唇上湿润着。
林溪舔了舔干燥的唇,只觉得喉咙都火辣辣的干涩着。其实输液着,身体是不缺水的,但渴是一种非常直观的感受。
尤其是唇上被湿润了之后,舔了舔唇,就更渴了。
她抿着唇,有些难受。
薄扬知道她难受,心疼道,“再忍忍吧?好吗?我知道你渴了饿了,再忍忍?”
林溪嗯了一声,浅浅弯唇笑了笑。
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薄扬,然后眼圈儿就湿了。
薄扬放下棉签和水杯,俯首下来轻轻吻着她的眼角,“不哭,我知道你难受知道你疼。”
林溪轻轻的摇了摇头,呼吸都变得有些颤抖。
她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薄扬,“你别自责。”
薄扬没说话,只垂眸看着她,目光温柔而疼痛。
“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林溪声音干哑,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起码我现在有你在呢。而你……你当年……怎么熬过来的啊,我都不敢想。”
想一想,就觉得心里的疼,比伤口的疼要来得严重多了。
当年离开的时候不敢想,后来回来了之后也不敢想,觉得自己明明曾经将他伤得那么深,回来后却又不要脸的想要和他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敢想,无意间看到他腹部那道陈年疤痕时,也不敢想。
直到自己处在了和他当年相差无几的情况之下,一样的遭遇了殴打,一样的伤到了一样的内脏,做了近乎一样的手术,承受着一样的术后疼痛时。
睁眼,旁边有他在,悉心温柔,心疼关切着。
好像能抚平一切疼痛似的。
然后,再想到当初他这样躺在病床上疼痛不已的时候,挣扎着恢复的时候。
她给他的,是五百万的支票,和一句不留任何余地的分手,以及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在那样的情况下,那样的求她。她还是走了。
此刻自己切身体会着这样的痛苦,就更加不敢想。毕竟如果在这样的时候,薄扬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溪觉得自己肯定是,扛不住的。
于是就更加不忍他因此自责,他有什么好自责的呢?
看到他的憔悴,林溪就更加心疼。
薄扬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还能怎么熬过来的,想着你,熬过来的。别哭,我心疼呢。”
林溪轻轻吸了吸鼻子,看着他,“那你别自责。别折磨你自己,好吗?你脸色憔悴得……我也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