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佩贤咬紧牙关,脑袋发昏,整个人已经有些懵了。
可越是心焦,越是慌乱。
他拼命抽出手,觉得太丢脸了,便有点不管不顾。
就这时,少女开口了:“不急,慢点,别伤到了。”
孔佩贤一顿,愧疚与无地自容同时涌上来,他有些泄气,然而她的善解人意,又让他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抱歉,冒犯了。”他声音很低哑。
欧阳雪落微微笑了笑,黑暗里,少女心思澄清,又带着一丝纯真:“没事,这是正常生理反应,我懂。”
她常年混迹在男人堆里,耳濡目染之下,想不知道都难。
孔佩贤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过去近二十年的岁月,还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狼狈。
“唔……”他闷哼一声,终于将手抽出。
“好了。”
不过其实也没好到哪去,他手背被石头划破了,他可以感受到鲜血正在往外流,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再则,他之前压在欧阳雪落身上,手放在她后脑勺,还能控制点力道,不至于将所有力量都压在她身上。
如今这样,却将更多的力量压到她身上,二人之间贴得更紧了。
更重要的是,欧阳雪落一个小姑娘,却要承受他一个大男人的重量,他怕还没等到救援人员,就已经把她给压死了。
“我重吗?”他问。
往旁边摸索着,勉强将自己的身体撑起一点,不至于压得太紧。
“不重。”
欧阳雪落笑:“你那么瘦,手无缚鸡之力,能有多重。”
孔佩贤也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当然夸你。”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脸,现在西境已经很冷了,湿滑阴冷的泥水,将二人包裹住,像两条困在泥塘里的泥鳅。
欧阳雪落行镖走货,见过不少大场面,她还是比较镇定的。
然而孔佩贤则不一样,他整日里教书育人,虽然有到处游历讲学的经历,可毕竟是个书生,心理素质远没有她强大。
她手还能小范围的动,从黑暗中摸到他的手。
修长而带着暖意的手,手上沾着不知是泥还是血,可她不介意,她想要安慰他。
“你不用怕,这里离十九城只有几里之遥,姐姐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派人来救我们的。”
孔佩贤指尖轻颤,微微犹豫过后,将她小小的手拢入掌心,心下一股甜蜜。
他的心思,从未过多掩饰,撇去二人小时候的一段缘份,其实从重逢后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心悦她了。
二人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应该也懂,便干脆不再掩饰。
他小心攥着她的手,递到嘴边,用热气呵着她微凉的指尖:“我没怕,有你在,我又怎么会怕呢。”
“无论如何,你都会陪着我的,不是吗?”
那是一种对情人之间的亲昵,少年还带着羞涩的爱意,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向她表露了出来。
欧阳雪落怔住了。
她跟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自小放养长大,心思没有普通姑娘那么细腻,跟男子之间也没有那么严苛的边界感。
即便对着她镖局里的兄弟,勾肩搭背,开点黄腔也是常有的事。
她一直将孔佩贤当作好兄弟,好朋友,甚至是兄长。
甚至于方才他起的反应,她也能若无其事的调侃。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