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那么大。
沈夏来努力的跟着大嫂鼾声的节奏,一下一下,希望可以催眠自己,好慢慢睡着。
她的这个方法还是有点用处的,大概在半夜两三点,沈夏来这才渐渐入睡,但也睡得极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娘和大嫂就醒了。见她们起床,沈夏来也起了。
今儿是除夕,家里要忙活的事情很多,沈夏来虽然一晚上都没睡好,但也不好睡懒觉。
而且,她想试试看,如果白天起得早,也不睡午觉,晚上能不能抵挡得过大嫂这鼾声的攻击。
白天先是包了饺子,今年包的饺子比往年更多。原因也很简单,除了大队分的肉,沈夏来拿回来的一些肉票,大哥沈福来也拿回了一些肉票。
不仅是肉票,木材厂过年也杀了一头猪,分了肉。大哥虽然在元旦的时候才正式的接了月娥婶子的班。但他既然已经是木材厂的员工了,自然能多多少少分到一些。
只是大哥上班实在忙碌,腊月二十六回来了一趟,下次再回来怕是得正月初四了。
包好饺子,把饺子直接放篦子上,拿到屋外。这会儿天可冷着呢,饺子这么一放,没一会儿就冻住了。等饺子冻结实,可以放着正月里慢慢煮着吃。
光是包饺子都包到了下午,然后把之前蒸好的馒头包子拿回来一些,再热一热。
炒几个菜,煮点饺子,就该吃年夜饭了。
先盛出一些来,大嫂端着给奶奶送去,等大嫂回来,家里最后一道菜,炖猪蹄也做好了。
这猪蹄还是大队里分给陆江南的,陆江南可以说是今年对大队贡献最大的人,他让大队里有了自己的小学,让大队里的孩子都有学可以上。
所以在分粮分肉的时候,把他应得的分了,还额外分给他一只猪蹄。
陆江南把分来的肉做成了熏肉,放着慢慢吃。至于一只猪蹄,他不爱吃,就送到了沈夏来家里。
王翠翠直接在猪蹄炖好之后,夹出一半来给沈夏来:“二妮,这可是陆知青特意给你留的,你多吃点。”
沈夏来留了几块,把剩下的夹到沈寿来碗里:“寿来吃吧,他最爱啃骨头了。”
沈寿来立刻开心的吃了起来:“是,我最爱啃骨头了,二姐,猪蹄可真好吃。”
除夕自然是要守岁的,沈夏来这里的习俗是守岁守到新一年的到来,即熬到零点。也有地方守岁是直接通宵,守到黎明。
沈夏来昨晚就没怎么睡,这一白天也很忙碌,等过了十二点,已经困得不行了。
她躺着,虽然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大嫂的鼾声,但实在太困太累,还是身体的疲惫更胜一筹,沈夏来慢慢睡着了。
不过等早上四点多,过了深度睡眠的时间,沈夏来又被吵醒了。
既然醒了,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一了,本来就要走亲戚的,沈夏来也就穿衣服起床。
但她开始想办法,现在距离她开学还有半个月呢,如果天天都睡不好这也太痛苦了。
让大嫂搬回去住,这肯定不行。过年正是亲戚们走动的时候,沈夏来不怎么在意亲戚们怎么说,但显然大嫂是比较看重名声的人。
而且沈夏来和大嫂直说也没有用,睡觉打鼾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说不定说了还会被大嫂误以为是自己在嫌弃她。
既然大嫂不想搬回去,那沈夏来可不可以自己搬到大哥大嫂家去住?
她觉得应该可以,她只晚上过去住,把炕烧起来,也费不了多少柴火。而且她也有自己的被褥,不像在家里,要和妹妹秋来睡一床被褥。
没想沈夏来把自己打算和娘王翠翠一说,王翠翠根本不同意:“不行,二妮,你这打算没和你大嫂说吧?”
“没有,我这不是先问问你嘛。”
“还好没说,你想想,那是你大哥大嫂结婚的婚房,新房,你一个小姑子过去住合适吗?”
沈夏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啊:“可大嫂又不住,大哥也不在家。我过去也是自带被褥睡一觉,绝对不会乱动大哥大嫂的东西,为什么不行?”
王翠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是为什么不为什么,而是不合体统。就像我,我还能去你舅舅家住啊?我要住也是住你姥姥姥爷家。”
“什么体统不体统,要我说这就是瞎讲究。娘,实话和你说,我是真的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大嫂的鼾声,晚上真睡不好,你看我这两天这黑眼圈,多大啊。”
王翠翠和她商量:“二妮,要不然你就白天多睡睡,白天你大嫂肯定吵不到你。”
“娘,这大过年的,亲戚们来来往往。咱们家又没有客厅,亲戚来了不都是直接进屋坐炕上么。亲戚们拜年,我睡觉,这不更不像话了。再说亲戚来了走了的,我也睡不好啊。”
王翠翠也有些发愁:“是,你大嫂睡觉的动静是大了点,她刚来的时候我也被吵得睡不着。这还是住了一段时间,习惯了。二妮,你觉得你大嫂鼾声大的时候,推一推她,一推她声音就小了。”
沈夏来苦着脸,很不情愿。
王翠翠又说:“你如果提出来去新房住,你大嫂心里未必愿意。而且你要过去睡,那三妮四妮还有三小是不是也要跟着你过去。你们全去你大哥那边睡觉,你大嫂心里该怎么想?”
沈夏来烦恼的很:“可那也不能为了让大嫂心里舒服,我就一直睡不好吧。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我能忍就忍了,可睡觉真的没法忍耐啊。”
沈夏来又解释一句:“娘,我真不是对大嫂有意见,我觉得大嫂很好。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打鼾打的我实在受不了的人不是大嫂,是爹娘,是秋来冬来,我也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娘知道,三妮四妮也和我说了这事儿。她们寒假刚回来那几天也睡不好,现在不也睡得挺香的,习惯了就好了。不行的话你去你爹和禄来寿来那屋,先和他们睡?隔着一个屋,声音没那么大。”
沈夏来拒绝:“不要,禄来脚臭,我受不了。”
其实脚臭的不止禄来,还有沈夏来爹沈长柱。
家里人的棉鞋少,除了沈夏来,其他人都只有一双。冬天这棉鞋穿着,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一次,男性味道又重,可不是成了脚臭。
有时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屋子都挂着门帘,沈夏来还能隐约闻到爹弟弟们那屋的脚臭味。
王翠翠拿沈夏来没有办法:“那你说怎么办?你实在想去你大哥那屋,不如等初四你大哥回来,你和他说,再让他好好的和你大嫂解释解释。”
沈夏来觉得太麻烦了:“算了,大哥那里我不能去住,那我去陆江南屋里总可以了吧。”
“这怎么行?二妮,你和陆知青又没结婚,你怎么能住他家里。”
“娘,你这说的和我们同居了似的。陆江南又不在,他回家探亲,正月十五才能回来,屋子不就空着了?而我正月十六开学,正正好。再说我也不长住,以后大哥不是每周周末都回来么,大哥回来,他和大嫂回他们家。我回咱们家,正好错开了,我也不用再发愁这个问题。”
至于等明年沈夏来放暑假,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再看吧。
王翠翠还是有些觉得不妥当:“二妮,你和陆知青这婚都没结,就住过去……”
沈夏来打断她的话:“娘,别人如果想说闲话就随便去说,反正我是不管的,我的睡眠质量更重要。而且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陆江南那屋子有电灯,我搬过去纯粹是为了挑灯夜读,刻苦学习。”
沈夏来又说:“用这个借口的话,也不怕大嫂想多误会,就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