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彦辰保持距离。
“成人之美,何必言谢?”
轩辕良和的声音打破了清漪的沉思。
眼前之人言笑晏晏,可还是当初那坐在天子宝座上不苟言笑的君王吗?可还是当初那个颁布禁情绝爱法令的皇帝吗?
不,不是。
他是西陵的至尊君王,亦是人间的凡夫俗子。
说罢,他低头继续捏了捏霁儿的脸颊,爱不释手。
“爷爷,你们为什么总爱捏我的脸?脸上的肉肉都快被你们捏出来了。”霁儿发出了抗议。
“哈哈,”轩辕良和笑道,“因为爷爷和他们一样,喜欢霁儿啊。”
霁儿用他的小肉手,捏住轩辕良和的两颊,问道:“舒服吗?”
萃浓见轩辕良和沉默不语,登时慌了。毕竟伴君如伴虎,君王脾气阴晴不定,若霁儿触到了他的逆鳞,怕是要不得善了了。她呵斥道:“霁儿!胡闹!快给爷爷道歉。”
霁儿何曾被人这般训过,一时间吓傻了,那泪珠子顺着脸颊直直滑落下来。
轩辕良和轻拍着霁儿,不满道:“瞧你把孩子吓得。好了好了,霁儿不哭。”
萃浓起身道:“皇上,霁儿不懂事,臣女怕他冲撞了您。”
轩辕良和道:“那倒无妨,朕与霁儿投缘,纵使他冲撞了朕,朕也不会和一个幼童计较。”
杨骁伸出手,将萃浓拉了回来。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终于散场了。
夜已深,轩辕良和不便再留,遂摆驾回宫了。轩辕瑒和向晚、向笛也回府去了。轩辕珩却没有走的意思,像条尾巴一样黏在清漪身后。
清漪也没有赶他,任由他一路随到了房内。
继而,清漪将下午时分抄录的厚厚一叠佛经递给了轩辕珩,说道:“我听说太后娘娘最近身子欠安,你把这些给她送去安枕吧。”
轩辕珩心中一软,道:“皇奶奶知你孝心,定会感动的。”
清漪不欲与他再说,便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轩辕珩用下堂妇一样的眼神看着清漪,幽幽道:“你今晚还会过去吗?”
清漪不去看他,低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便无须我再照顾了。”
轩辕珩叹了一声,道:“倒还不如不醒。”
那口气,竟然比深闺怨妇还要幽怨数分。
清漪恍若未闻。
轩辕珩又道:“今日在席间,我真想请求父皇将咱们的婚期提前,哪怕是明日,我也不嫌仓促。但是我又怕你恼了,再不肯理我了。”
他不住偷窥清漪的神情,然而却只能看到清漪黑密的发与星星点点的珠翠。
“二人成亲,贵在心。若是心不在一处,提前推后都是一样。”清漪的语气带着薄怨。
“漪儿,自打我遇到你的那一日,我就没有想过和旁人成亲。我知道你今个恼我后退了……本也就是我不对……但是漪儿,你觉得那是因为我不信你吗?不,不是!当初咱们在前线时,若昭去了,你问都不问一句,便直接骑马走了,难道你是不信我的心吗?自然不是。你不过是吃心嫉妒罢了。我也是如此啊,我早就知道你一开始喜欢的人是七哥,虽然时隔经年,但是此事再次提及的时候,我也会吃心,会嫉妒啊。若我不信你,我又何必站在这里巴巴地对着你赔不是?”
轩辕珩怔怔地望着清漪,道:“漪儿,你我经历诸多,本应该珍惜眼前的幸福,而不是怄气怄到海枯石烂。我虽不会对天指誓,说自己这一生若是负你,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的话,但是我对自己的心起誓,若是我有半分不信你,便罚我生生世世得不到心中挚爱。”
生生世世得不到心中挚爱,清漪闻言,心中几乎哀痛欲绝!
若非要拿信任说事,她到底信过轩辕珩几分?诚如轩辕珩所言,当年夏若昭去时,她骑马就走,甚至连事实真相都不曾了解。在北荻城楼之上,她被绑在木柱上,以为轩辕珩要弃她而去时,心死如灰。然而,事实究竟如何?轩辕珩对夏若昭并无半分男女之间的情分,而城楼之上,他选择了与自己同生共死……
她可曾信过轩辕珩?
自然是信的。
但,感情就是如此,愈在乎,愈多疑。
清漪心中那条防线隐隐松动,但是并未全部消解,她终于仰起头,道:“我自然信你,但,我自个心里不舒坦,你不必管我。”
轩辕珩见她退步,也不愿再紧逼,便道:“你好好歇了吧,莫要多想。”
清漪道:“明天记得过来继续研磨。”
轩辕珩眸中一亮,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遵命。”
更深露重,马滑霜浓,路上少人行,轩辕珩一颗心却无比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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