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有些吓人。”苏云霞轻轻颔首。
“没事,鬼我都不怕。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依兰不好意思的捂着了嘴,暗骂自己口无遮拦。
苏云霞凄然一笑,掀开帘子,进了内室。
一名男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躺在床上,只露出脸上少许部分。
“现在天这么热,为什么还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依兰不解。
“痘疮一般是从面部开始,迅速蔓延至颈部、前臂、上臂、手、胸、腹,最后为下肢及脚底,一两天便可遍及全身。痘疮在裸露出的部位分布的较为多,所以师兄吩咐将子寒包裹严实。刚开始还行,最近开始失效了,子寒身上已经有不少痘疮了,过不了多久也会起满全身的。而且最近子寒的情况越来越差,之前虽然整天昏昏沉沉的,但神智还算清醒,现在时而不时的流口水,还怕光,无缘无故的流眼泪,这两天连饭也咽不下去了。”苏云霞说着,抽泣了起来。
“你先别哭,我且问你,你和你师兄都是千手银针的传人,你们的医术应该也很高明。你们都没办法,莫非是你们学医不精?”
“爹爹对我和师兄是倾囊而授的,所以我和师兄的医术都还可以。只不过我们专研的是针灸之术,这些皮肤上的病症无从下手。幸亏我平日里爱好侍弄草药,子寒开垦了一个很大的园子让我种植药材,否则连药材都没了。”苏云霞抹着眼泪,虽然看不清楚她面纱下的表情,但是从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是可以推敲出来。
“你们的财路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看你们也算是好人,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医治他,不过你得答应我,在我治疗他的期间,除了我的那位朋友,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依兰不忍她如此难过,体内泛滥的正义感早已溢了出来。
“你真的有办法救他?也许你真的是我的福星,老天有眼,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了。”苏云霞脸上闪出一抹惊喜,眼光也亮了些许。
“我只能勉强试一试,不过你也不能报太大的希望。我不希望你将来失望。”依兰有些不好意思。
“只要你肯救他,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苏云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叩了几个头。
“不要这么多礼。我也有事相求与你?”依兰连忙上前抓住她的双臂,却被她一下子推开。
“你怎么了?”依兰错愕的看着苏云霞毫无血色的脸,之前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脸色有些发白,还以为养在深闺里的女子都会如此,也就没太在意。
“没什么,你扶我坐下来休息一下就好了。”苏云霞虚弱的说。
“师妹你怎么了?”正当依兰准备搀扶着她起来,被突然来访的白衣推到了一边,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师兄,我没什么,你误会依兰姑娘了。”苏云霞关切的看来依兰一眼,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
“该死。你还是那样做了,师妹,那只是传说,不可信的。”白衣也不再顾及男女之别,温柔的挽起苏云霞的袖子,只见她手臂上绑着一条白色的手帕,浸透了鲜红的血液,像一朵诡异的红梅开在纤细的臂膊上。
“我没事。师兄,你不用担心。”苏云霞话还刚说完便昏了过去。
“她受伤了?怎么回事?”依兰凑上前帮忙。
“她割肉喂他。”白衣背过脸去,不忍再看。这一刻,他好羡慕柳子寒,师妹为了她不惜割肉为他。倘若躺在床上的是他,师妹是否还会如此?
“割——割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依兰结结巴巴的说,真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女子。
“别废话了,先帮师妹止血。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有金疮药,你去一些过来。”白衣封了苏云霞重要的几处穴道,将她抱到外间,平放在床上。
“我不知道是哪个,所以全拿过来了,你自己挑吧。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依兰将衣服里包裹的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的倒在地上。
“剪刀拿过来,另外再取一块干净的手帕。”白衣见伤口仍在渗血,手帕已经黏在伤口处,皱紧了眉头。
“她竟然割下来这么一大块肉。”等白衣剪开了包着伤口的手帕,依兰惊恐的看着那块渗血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头皮一阵发麻,颤抖的递上剪刀。转身就想离开,不能怪她,她不是护士,根本做不到镇定。
“别走。帮我再取几块干净的手帕,伤口太大了,一块手帕根本就包不住。”白衣暗哑着嗓音要求。
依兰又递了几块手帕过去,看着白衣娴熟的处理着伤口。虽然他表面镇定异常,额头上的汗珠却暴露他真实的想法。
“我们走吧,让她好好地睡一觉。”良久,白衣终于包扎好,替苏云霞盖上了被子,这才拖着依兰走了出去。
“她为什么要割下自己的肉?”踏出栖霞阁,依兰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问。
“师妹小时候很爱听故事,也不知道她从那里听来的故事,说是一个孝女割肉喂母,最后医好了她母亲多年的宿疾,健康的无疾而终。师妹前些天问我人肉可不可以入药,我心里已觉得不好,哪知道她还是这么傻。她总说生当同衾,死亦同穴,一生一世一对人。在她的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柳子寒。”白衣脸上的自信消失的无影无踪,情爱果然是最容易压扁自信的东西。不管自信膨胀的多么厉害,依旧抵不过情爱轻轻的一碾。任何人不管多么的优秀,在爱情面前该失败还是失败。爱情永远遥不可测,不可算计,真爱更无法用钱帛来博得。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爱情之事谁能说的清?
“得不到的人,能远远的守着她,看她幸福,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放不下只是因为还没有遇见值得你为她放下这段感情的人。何必非把自己逼到角落里,独自舔伤黯然伤神。”依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放不下的时候,就算说的再有道理,也说不进他们心里,不可能被接受。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对了,你怎么会来了这里?”白衣收回了心神,脸上再次出现平日里那种淡淡的笑,云淡风轻的问。
“我欣赏风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快到晌午了,我该回去找小天了。对了,我已经答应你师妹帮她医治他相公了。”依兰也不戳穿他。有人喜欢用微笑装饰悲伤,有人喜欢用疏离掩闭心门。既然他不愿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成人之美何乐不为?
“你能治?”白衣有些惊诧。
“尽力而为,可以试一试,不过即便我能治愈他,也无法治愈更多的人。无论结果如何,还请你保密。”依兰诡秘的一笑。
“为什么?”
“救人会影响我的生命。”依兰夸大了后果,为了自保,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她一直承认跟伟大不沾边,她喜欢低调的享受人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并不想做别人争抢的物品。
“只要你能救他,我一定会保密的。若他死了,师妹恐怕也不愿活在世上了。如果能选择,我宁愿是我躺在病床上,不知道那时师妹会怎样对我?”这个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容的男子,或许只有提及他师妹的时候才会展现哀伤吧!
“别这样。我想苏姑娘也不想看见你难过。我会尽量的医治他。这种病很容易传染,我挺苏姑娘说你们可以自给自足,希望你们近期最好不要与外界联系。”对于他们,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恩,沁水寨的所有兄弟很少外出,再加上每天服用一些药物,带着浸过药物的面纱,基本上没有人染病。寨子里几个疑似染病的人已经被隔离了起来。为了姑娘的安全,进栖霞阁一定要戴上面纱。”白衣与她说话的语气不再那么疏离,显得有人情味了。
“谢啦。龙骨大多分布在群山之中,麻烦你派些弟兄寻找一些。目前最重要的事——带我回草香园,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依兰无奈的耸了耸肩,满脸的挫败感。
“龙骨的事,我一定会派人在山里寻找的。你真是个奇怪的姑娘。”白衣挑起英挺的剑眉,放柔声音。
“我知道,你已经说第二遍了,健忘男。”本来打算说复读机,鉴于没人听得懂,只好作罢。来到古代快一年了,不知道现代又有什么新词汇了,若是有一天能回去,恐怕也赶不上潮流了吧。依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