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居然又响起了强子娘那柔媚中透着阴冷的声音:“他爹,你这是要干啥?!”
张连义一愣,连忙打哈哈:“没干啥!没干啥!我看这石板上有点灰,想拿出来擦擦。”他回过头,就见强子娘左手拿个蒜臼子,右手握一个蒜锤,而莲花则拿了两头大蒜,娘俩并排站在身后,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强子娘嘴角一弯,还没说话呢,一旁的莲花却已经叫了起来:“爹撒谎!娘,爹在诳咱呢,他肯定是想偷石板出去卖钱呢!”
或许是童言无忌,然而这童言出现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之中,却透着那么反常。莲花,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怎么会说话如此直透人心,而且对于父亲,竟然没有丝毫的顾忌。
好在强子娘并没有接茬,而是略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小孩子胡说!这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爹的,他想拿啥,还用得着偷?他爹,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在家也没啥事,等你上了班,俺会捯饬的。你先剥点蒜,捣点蒜泥,今天中午咱吃凉面。”
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若无其事地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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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一轮圆月在星际白云间缓缓穿行。风过处,芦苇摇曳,周围是一片飒飒的枝叶摩擦声,和着此起彼伏的蛙声虫鸣,静谧、幽深、广袤如一个无边无沿的梦境。
一条狭窄的小路从脚下一直往前延伸着,逼仄而幽暗。前方是一个窈窕的背影,摇曳生姿如一只暗夜里扑扇着双翅的飞蛾。那是一种铭心刻骨的诱惑,如死亡一般神秘黑暗没有穷尽的探索。张连义很累,但他却感觉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快乐。就好像这种追随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使命,而这种使命,必定会带给他最为璀璨最为激情的、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焰火。
“小连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小冤家!快来呀!快来呀!”那简直是来自天国的天乐纶音,有这个声音的地方,就算是深夜里广袤无垠的芦苇荡,就算是幕天席地的荒草场,那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极乐天堂!
等等我啊!我来了!
前方有灯光,摇曳如豆。灯光盈满了一间小小的厢房,一张柔软馨香的大床。那个窈窕的身影在床前悠然转身,一袭长衫飘然落下。脉脉含情的注视里,那个梦中飘摇的女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他,还在等什么?
诱惑是难以抗拒的,可为什么他的脚步竟然开始踟蹰?门开着,而她在等,在等一场入侵和驰骋,她是他早已征服了的一座城。只是这门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害怕。他仿佛记得,只要是这门出现的地方,门内的情景总会出现一些让他难以预料的变化!
这到底是一扇什么样的门?记忆似乎被困在了某个角落,他努力地寻找、摸索,却总是难以捉摸。
女子是着急了吗?生气了?她含情的目光开始变得阴冷,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俏脸也开始扭曲变形。她忽然张开小嘴。小嘴?!那张小嘴上下颌竟然完全分开了,血淋淋的,露出了两排尖利如锥的獠牙。那蕴含了他无数美好向往、触手溜滑的肌肤呢?怎么瞬间长出了黄色的长毛?两只有着黝黑锋利的指甲的爪子倏地从门里探出直扑面门,腥臭扑鼻!
皮子山!张连义大叫一声往后便退,然而脚下却是一片温香软玉一般的柔暖。他在无边的恐惧和绮丽中仰天倒下,眼角余光同时看清了两件事:骷髅鬼门和满面柔情的小表婶。
‘喋喋’的怪笑与柔媚的呼唤、刺鼻的腥臭和诱人的体香相互交织;尖牙利爪、污秽的长毛,还有触手的柔滑和充满了弹性的肌肤,同时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是一个怎样充满了矛盾的陷阱?香艳吗?恐怖吗?*吗?诡异吗?兼而有之吧!反抗还是顺从呢?沉沦还是逃离?或许死亡,就是一场最让人沉醉的艳遇吧。
是进入了皮子山还是小表婶的怀抱?张连义的脑子里一片昏沉。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意识,他只知道,眼前的芦苇荡已经消失,那座骷髅鬼门已经在身后关闭。
那就随他去吧!他闭上双眼,紧紧地抱住了一具光滑的身体。或许,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也或许,这一切都将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