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弯腰放在陈音身边,轻声说道:“你们夫妻二人落到这般境地,虽说非我所愿,却总是难辞其咎。当初范蠡临去之时,也曾与我说起你二人之事。陈将军你勇武无敌,只是心地善良淳朴,又无防人之机心,若是有人觊觎算计,必然会吃大亏。想到如今大势已定,将军应有闲暇,于是范蠡便托我将写有他毕生谋略之帛书送你研读。没想到,这中间又出此差错。于是我临来之前,又将这些年来自己积累的一些治国方略、处世之道写下,假托前来说服你和凤竹,将其一并送来。唉!想必如今你也已经看出,越王凉薄,绝非容人之人,你若是能参悟这两份帛书,日后当能建功立业,就算是想要自己开疆拓土,也并非难事。闲话少说,我这也算是在陈将军面前将功赎罪吧!天色不早,文种告辞!”
说完回头便走。
却听陈音向长弓说道:“长弓,大夫体弱,不可再度涉水,去送送吧!”说完拾起地上的帛书收入怀中,抱着凤竹大踏步走向石洞深处去了。
文种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踟蹰半晌,终于摇摇头,在长弓搀扶下,叹着气出洞而去。
竹林和桃林交汇处,也就是陈音初识凤竹之时,那片凤竹练剑的空地上,余氏兄弟身边簇拥着数百只鹞鹰席地而坐,正在闭目养神。这些鹞鹰在他们周围布成一个整齐的圆阵,居然是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在两兄弟身边,那头白毛苍鹰昂首站立,睥睨自若中,竟是颇有王者之风,锐利的目光不时警惕地四下张望,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竹林中枝叶摇动,浑身湿透的文种钻出竹林,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些鹞鹰似乎都认得文种,也不阻拦,任由他穿过圆阵走到了余氏兄弟身边。兄弟两人同时睁开双眼,起身拱手问道:“大夫此行如何?”
文种稍作犹豫,随即皱眉说道:“凤竹姑娘伤势沉重,恐怕一时半会难以复原,余残兄弟,唉!你也不是不知大王心意,怎地下如此重手?如今夷光姑娘又踪影皆无,以大王心性,就算表面上不来怪你,但他心里却必定有所怨怼。你们兄弟二人这以后的日子......”
此言一出,余氏兄弟都是面露惶恐。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向文种拱手为礼道:“文大夫,您也知道那凤竹姑娘剑术出神入化,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已经失去控制。若是不下重手,恐怕我兄弟二人苦心驯化多年的白头鹰王也会命丧其手。再说......再说......当时我们也确实不知,原来凤竹姑娘竟然是狐仙所化,我们只是想尽快将其拿下,以免陈音回营后再生枝节。却没想到一时心急,竟会铸成如此大错。文大夫智虑深远,谋断天下,此时究竟该如何收场,还请大夫赐教!”
文种摇头苦笑:“二位乃是大王心腹侍从,文种却始终只是外臣。所谓疏不间亲,这二位与大王之间的事,我却是不好插嘴。为今之计,我只有如实上报大王,至于他怎么发落两位,却不是文种可以妄加猜度的了!如今天色不早,我这里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就不打扰两位大事了,告辞!告辞!”
说着话一招手,前边桃林中走出一队亲兵,为首一人牵过马来,上前一步搀住他的胳膊,便要服侍他上马。
余氏兄弟脸色一变,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一边挥手示意亲兵首领暂且回避,一边急切地说道:“文大夫何故如此?你我共事越王多年,他老人家的性格咱们可都是一清二楚。此次凤竹姑娘伤在我兄弟之手,若是不能恢复,恐怕越王日后必然会对我等不利。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我兄弟二人有什么闪失,下一步越王要对付的,恐怕便是文大夫您了!故而于公于私,大夫都应该教我们一个避祸之法,如果成功,我兄弟二人必然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文种的脸色便是一沉:“二位言下之意,是在威胁文种吗?!”
见到文种发怒,余氏兄弟反倒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就听余获轻声笑道:“大夫言重!我二人绝无胁迫之意。只不过那日大夫与陈音出营狩猎之时,据说大王曾经派人在猎场中备下了极为难缠的猎物,以陈音的猎术和性格,他绝不会放弃猎物半途而返。却不知那日猎队为何返回如此之快?现如今大王心思全在凤竹姑娘身上,或许暂时不会怀疑,不过嘛,若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大夫以为,咱们的越王会怎么想?呵呵!呵呵!余获本是粗人,大王的心思我却是琢磨不透,还请大夫有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