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道门。一条幽深的通道在身后蜿蜒开去,那个墓室忽然消失了。而那扇门里边好像有一些嘈杂的人声,并且好像还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本能地,张连义就觉得自己正面对的这扇门背后,一定有非常凶险的东西存在,他不能顺应似乎在操控着他的某种力量走入那扇门。于是他转身,强忍着那种呼唤的诱惑,沿着通道向着与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通道里非常潮湿,同样是没有灯光,却并不显得黑暗,两边是生满了苔藓的石壁,粗糙却非常湿滑,头顶不时有一些略带腥味的水珠滴落,落在身上,是一种很怪的灰白,就像是农村建房时,用水将生石灰催熟时流出来的那种石灰乳。然而令张连义感到奇怪的是,尽管两旁石壁和头顶总是有水珠滴落,但脚下却非常干燥,那些水珠落到地上之后立刻就会消失,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就好像......就好像脚下不是岩石泥土而是一层镂空的篦子,水落在上边立刻就漏了下去,然后从暗处流走了一样。
这么一想,耳边忽然就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流水声,或者是呜咽声?!张连义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他娘的,不会又碰到啥邪门的东西吧?!极度的恐惧之下,张连义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心说我这到底是咋着了?好好搂着个漂亮女人睡觉,竟然也睡出这么多幺蛾子来!他奶奶的,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做梦?!如果是做梦,到底怎么着才能快点醒过来?如果不是,自己又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难道那个标致的小表婶真的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可表叔周长功是身负道法的阴阳先生啊!狐狸精跑他家里那不是自投罗网?而且表叔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还同她做了夫妻?!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路,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分神,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就失去了平衡。他心里一惊,本能地用手四下乱抓,手就从石壁上探了进去,而且还好像抓住了一把带着叶子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点韧性,却不足以支撑他身体的重量,于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这两边明明就是非常坚硬的石壁啊!自己的手怎么没有感觉到一点阻力,一下子就插了进去?他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石壁中把手收回来,竟赫然发现手里攥了满满一把湿漉漉的芦苇叶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面前的这条通道,这些看似坚硬的石壁不是真的?他试探着再次伸手向石壁上按去,却发现石壁像空气一样,完全是虚的!他的手慢慢地隐没进去,手指竟然又碰到了一种植物——芦苇!
这样的一种发现简直是匪夷所思,张连义毫不迟疑地站起身,迎着石壁直直地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芦苇荡,身后则是一座熟悉的农家小院,院门敞开着,北面的堂屋里,一点灯光如豆,摇曳着昏黄而温暖的光,透过窗口映入他的眼帘。
张连义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才突然间明白过来,这是表叔周长功的家!
一个魁梧的身影沿着芦荡中狭窄的小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背上一个鼓鼓囊囊的百宝囊非常显眼——周长功回来了。
“连义,你小子不好好地在家睡觉,大半夜地跑到外边干啥?不怕这荒原上的貔子把你拖去吃了?不怕被狐狸精迷了,把你给奸了吸了阳气?睡不着,就找你表婶子说说话嘛!这大半夜的跑到外边来,可不会碰到啥好事!”
离老远,周长功就扯开大嗓门喊了起来。
周长功的身影和声音,在此时的张连义心里简直是无比地亲切,那破锣一样的大嗓门简直变成了天籁之音,听得他心里一阵发烫。他紧走几步,一把抓住周长功的手,再也不肯松开,简直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间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一样。
周长功‘呵呵’笑了起来:“咋啦?才这么一会不见,就这么想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还想亲我一口啊?”
张连义猛地清醒过来,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连忙一甩手松开对方的手臂,嘴里‘呸’了一声,回头就往院子里走,便走边说:“胡说八道,满嘴放炮!谁想你了?你又不是我老婆!”
周长功也不以为意,上前搂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走进了院子。
堂屋的门开了,一个窈窕丰腴的身影摇曳生姿,带着迷人的风致走了出来:“咦?你爷俩咋一起回来啦?”
昏黄的灯光照射下,笑靥如花,正是那位迷人的小表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