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地说:“我猜的,我猜的。这羊头村呢,大多数姓隋,姓周的只有一家,并且很有名气。呵呵,看你这么大老远走夜路去羊头村,所以我才这么问了一句,呵呵,呵呵,兄台你别多想!别多想!”
这一来张连义倒是对身边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好奇,他一边走一边问:“照你这么说,你应该对羊头村很熟悉嘛!也是这附近的?”
那人似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是啊是啊!我就是这附近羊尾巴村的,我姓皮,叫皮子山,跟你们家这姓周的表叔嘛,倒是也熟悉得很、熟悉得很!嘿嘿!嘿嘿!”
张连义一听,心里就有点热乎乎的,心说这大晚上的,荒郊野外,竟然也能碰的上熟人,看来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呢!这么一想,张连义对于皮子山的疏离感也就减少了许多,话匣子也就拉开了:“是这样啊!我记得羊尾巴村离羊头村好像还不近,看来咱俩还得各自走一段夜路呢!”
皮子山点点头:“嗯!不过这里离我们村不远了,到羊头村可是还得走挺老长一段路。我看要不这样吧,你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安全,不如就跟我回家先呆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也不晚。”
听了这话,张连义向路旁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荡中踅摸了几眼,越发觉得有些阴森可怖起来,想想自己还要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走上半夜,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那敢情好,就是给老哥你添麻烦了。”
皮子山嘴里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摇摇头说:“兄台这是说的啥话?出门在外,谁还能顶着房子走路的?你这肯去我家呢,也是瞧得起我嘛!再这么说,可就显得外道了啊!”
说话间就见皮子山往北一拐,走上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一边走一边说:“天不早了,反正咱也是俩人作伴,还是走近路吧!”
张连义也没多想,跟在皮子山身后走上了小路。说也奇怪,这条小路虽然窄了不少,看起来也很平坦,两个人并肩走呢,也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连义总觉得脚下坑坑洼洼得很不好走,而且还时不时地被路边的芦苇叶子扫在脸上,火辣辣地疼。不过既然是去别人家借宿,人家主人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又怎么好抱怨?这时候,张连义就觉得皮子山好像越走越快,自己跟得也越来越吃力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前边忽然出现了一点灯光,夜色朦胧中,一个好像只有十来户的小村子出现在眼前。张连义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心里又升起了一阵非常奇怪的感觉:听说羊尾巴村也是个大村啊!怎么会只有这么几户人家?而且......而且这些房子虽然看起来都挺不错,但是相互之间的排列毫无规则,并且几乎没有一家是正常的农家院落那种坐北朝南的建筑方式,显得非常随意或者说是......诡异。
张连义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他似乎是无意地回头张望,不由得背上一阵发凉:身后哪里有什么小路?暗淡的星光下,一片漫无边际的芦苇荡正摇曳着发出一阵阵凄凉的窸窣声,脚下是一条窄得刚刚能够容下双脚的‘路’,很显然,那绝对不会是供人行走的路!
张连义喉头发紧,心里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就在这时,皮子山那越发显得怪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家兄弟,到家了,你还在那磨蹭啥?”
张连义浑身一抖,头都不敢回了:“算了算了,挺麻烦的,我看还是不麻烦皮老哥了,我.......我还是......我还是连夜赶到表叔家好点。”
说着话抬脚刚要走,就觉得肩膀上已经搭上了一只手。皮子山的声音带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再次传来,而且就在耳边:“张家兄弟这就不对了,都到了家门口了,怎么着也得喝口热茶吧?”
这一来张连义可真的害怕了,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伸手一划拉,就听肩膀上‘刺啦’一声响,衣服竟然被撕破了一大块,而且......而且......那根本不是手,毛茸茸的,分明是一只尖利的爪子!
一瞬间,张连义的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脑海里有关这片荒原的一些离奇荒诞的传说纷至沓来,一种绝望的情绪刹那间弥漫开来,他顾不得多想,也不敢回头去看,只管撒开腿沿着来时的方向就跑。
身后,皮子山那似人非人的笑声如影随形,一直追随在耳边,张连义已经顾不上辨别方向,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跑!密密麻麻的芦苇丛中,一个人想要快速奔跑那根本就是笑话,张连义连滚带爬地跑了半天,浑身的衣服已经被芦苇丛中的死旮旯蔓什么的给撕扯得千疮百孔,就在他觉得筋疲力尽,已经再也跑不动的时候,竟忽然间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一种熟悉的腐臭味道猛地冲入鼻孔,皮子山!张连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脑子一晕,仰天倒了下去。
夜风渐渐平息了下来,荒原上那种风吹苇叶如泣如诉的沙沙声也逐渐消失,只剩下一些莫名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堂的禽鸟‘咕咕’声、野兽嘶吼声,荒原就像一个劳累了一天的巨人,在夜幕下翻了一个身,然后在梦呓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灯光,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