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离庄之时,他倒是喊阴箬请怜牧来房说句话。
怜牧忙不迭的去听话,然而皇甫钰坐在房内的椅子中,逼视怜牧许久都没说出半个字。
皇甫钰不开口,怜牧更不好说什么,怕一句话不对,令两人的关系更加疏离。
“我们认识多久了,怜牧?”皇甫钰终于相问,声音居然出奇的轻缓淡薄。
“少说也有七、八年了王爷!”怜牧恭谨的回答道。
皇甫钰微微颔首,“没错,当年你好像是在跟着什么师傅学医道是吧,还有个师兄还是师弟?我父王微服出行,恰逢旧疾发作,蒙你相救治,跟你结下一面之缘,后你京考失利,也是我父王请你做了王府幕宾,你提出要远游散心,我父王便出资供你以经商为名广游增学,至我父王急病暴亡,本王接替番号,亦不曾为难于你,几乎想都没想,就觉得你是经营百万庄的最佳人选,按说,我们父子俩与你怜牧可算的上是交缘深厚了是吧?”
“王爷和老王爷的恩德,怜牧没齿难忘!”想起往事,怜牧更加恭敬,“没有王爷哪有怜牧的今日,怜牧今生都愿意,生为王爷的人死为王爷的鬼!”
“怜牧!”皇甫钰用手势截住怜牧的话,“本王只是与你叙叙旧,咱们也好久都没有叙旧了,何谈什么生啊死啊的,七、八年的光景,本王也常常自省,人生最好的时段本王都在干些什么呢,费尽心力不择手段所追求的,到头来,是不是都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每每喟叹之后,本王却也不得不承认,谁让本王是皇甫家的人呢,本王作为,人家说你是有野心,本王不作为,又是无能的只吃朝廷封地的纨绔,何况搁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本王就是再无能,也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王爷,或许当今圣上并没有……”怜牧本想劝皇甫钰何不想开些,依照自己所见,皇甫世煦并非一个不能容人的气量狭小之徒。
“或许,只是或许而已”,皇甫钰再次截断怜牧的话,“父辈们结下的恩仇,皇甫世煦表面不会说什么,可他内心里,跟本王一样受到的刺激和影响都颇深,即使今时今日掩藏的好好的,让人瞧不出一丝,然而他朝,一旦稍微碰触到旧日的伤口,反目还不是迟早的事?怜牧你曾学医救人,懂得肌肤之伤,及时救治再假以时日便可愈合,那深入肺腑骨髓的伤呢?就算华佗再世,对病入膏肓的人,怕也无力起死回生吧,怜牧,本王,其实就是那病入膏肓之人!”
“王爷!”怜牧心中酸涩,强忍一眶清泪,“王爷你也说怜牧曾学医救人,虽所学不精又多年丧失悬壶济世之德,可王爷你若病入膏肓,怜牧即使不能救,也愿追随王爷左右,哪怕下得地府,王爷身边也好有人驱遣!”
“哈哈哈!”皇甫钰一声长笑,笑毕声音随即变冷,“怜牧你太高看自己了,本王身边,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就算驱遣,本王也宁愿驱遣阴箬,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死人!”
怜牧怔住,王爷此话显然是对他的不屑,那么先前的叙旧,都是戏弄他的吗,可是,王爷再讨厌他再恨他,也从未如此过啊。
“本王走后,你把百万庄的账目清点一下,除了庄内柜台上的现银,一些值钱的收藏,也最好找人逐一变现,然后存成千两一张的银票,连同以前的银票,着段五尽快送来恒安!”皇甫钰恢复了固有的命令口吻,也不等怜牧应诺便站起身来,“除了账目银款,其余的,你一概不用插手!”
不容质疑的命令,令怜牧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王爷说的不用插手,其实就是不许他怜牧插手,意思很明显了,王爷不再需要他,难怪要叙旧,怜牧沉痛的想到,叙完旧,就意味着斩断了他和王爷过往的一切。
怜牧躬着身,送皇甫钰从他身边扬长而去,许久许久都没能直起腰来,不是他怜牧没有脊梁,而是主仆一场,很可能,这就是他最后的相送了。
曾经怜牧也想过向王爷解释,可是自己的用心良苦怎么看都有着悖逆反主的意味,即使不愿意王爷心魔无治,那也不该去帮助王爷的对手啊,尽管那是为了玉鸣,但王爷不会因为对玉鸣有好感而原谅自己的。一念及从此后便是恩断义绝,水火不济,怜牧的心情简直跌到了底谷。
他该怎么办,何去何从?真的撒手不管,眼看着王爷走上再也回不了头的绝路吗?这要怪,都怪苍天弄人世事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