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暑的天热似一天,因后宫之人听说楚澈因蝉鸣之声从明瑟殿改道霁月殿之后,不必楚澈下令,也纷纷学起样来,因此这年的大周后宫无疑成了蝉儿的福地,那叫声也是一日响于一日,偶有几个宫妃厌烦这鸣声的,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盼着这夏天赶快过去,入了秋,就不会有这般恼人的叫声了。
这日里,阳光分外刺眼,照在汉白玉栏杆上,直叫人睁不开眼来,放眼望去,那外头地砖泛着日光,明晃晃金灿灿一片,光是瞧着,便叫人忍不住生出烦躁之意来,幸得这后宫的殿多是殿高屋深的,那一溜儿的碧水青砖过了水之后,丝丝凉意便浸了出来,因此倒也不算太难熬。
这一日里,念语看着晚秋,竹喧等人跪着不断拿抹布擦着地砖,大汗淋漓,便道:“这大热天的,你们也多休息一会吧,这地上用水泼泼便得了,你们这样,我看着都觉得累得慌。”
晚秋擦一把汗,憨憨笑道:“主子有了身孕,这地砖沾了水便打滑,现今我们用湿布抹着都觉得心慌,要是直接泼了水,可不要把奴婢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么。”
晚秋这一打趣的话,落在念语耳中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执了扇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紧抿着唇不说话。殿内众人除了月柔俱不明白晚秋方才那话错在了何处,竟惹得原本颇有兴致的念语沉下脸来。
晚秋嗫喏了一会,看了会念语的脸色,虽然低沉却并没有生气之意,咽了口口水,小心问道:“主子,可是奴婢刚才哪里说得不好,惹主子不高兴了么?若是这样,还请主子责罚!主子现在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因奴婢而……”
“起来吧,”念语握扇的手稍稍抬了一抬,斜靠在美人榻上,闭了眼睛,道:“你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底下众人不解,却也只好听命下去,月柔在旁吩咐了句:“小来子小顺子,你们两个再去内务府领些冰来吧,这地砖还未擦完,怕是不一会儿又要热起来。”
念语在一旁假寐,待听得人声远去之后,才幽幽问那月柔:“你说这事该如何收场才是?”
月柔搬了个软墩过来,坐在了念语身边,又拿过她手中的绢扇,轻轻摇了起来:“或许主子得了上天眷顾,真有了身孕也不一定。”
念语仍旧只闭了眼,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摩挲了一会,嘴角那丝苦意越散越深:“这里究竟有没有人,难道我自己会不清楚么?再说,那日又是服了药的……姑姑,恐怕那人是真要置我于死地了。”
若是没有,便是欺君大罪,若果真是有,便是私通大罪,这无论哪一项,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纵然她是将军的女儿,也不能免了罪。
月柔摇扇的手一滞,停了一会才又继续替她扇风:“主子,心中可有什么定论了?”
念语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揉揉那太阳穴,头疼道:“这宫里头迎来送往的那么多,我又不是三头六臂,怎可能个个都防住?只是若真是被人落了药,恐怕不是那人医术高明便是有高人在旁指点。”
“说到医术……”
“连你也不过是怀疑罢了,可有证据没有?”念语侧了头,睁眼一看便看到美人靠上那精美繁复的花纹,抬了手指,顺着纹路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来,那微润的触感,让她忆起楚澈衣上那些纹路来,眼中露出一丝迷惘,抬手覆上那朵花,一闭上眼浮现的便是那件秋香色的龙袍,然后便是那双墨如点漆的眸子……
月柔见她睫毛不断颤动,皱了眉头,紧紧咬住下唇,心中大惊,急忙握住她的手问道:“主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适么?”
“月柔,你在那太医院可有熟识之人?”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只是这份清明之中却夹杂了几许决绝,破釜沉舟之意。
只听得心底“咯噔”一声,月柔颤颤道:“主子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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