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伺候她的日子虽不长,却也知道她不如其他宫妃一般只知作践下人,对她也颇为上心,此番见她谈笑如常,便松了一口气,“奴婢还怕会惹得主子不高兴呢。月柔姑姑一回到屋里便被太后来的人叫走了,奴婢也不知是叫去干嘛的,细算起来,去了倒有大半个时辰了。”
念语点点头,心下却是纳罕的很,这太后叫了月柔去到底是所谓何事,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挥手叫莲舟下去,又嘱她等月柔回来便去回她话。
又过了约一盏茶工夫,那月柔才回来,因着宫女不得单独在除了自己所在的宫室外行走,那月柔是由太后的贴身侍女芷秋共芷舒陪来的,少不得又要打赏一番。
那芷秋笑着跟念语说:“语才人,太后特特遣我来与才人说一声,因了月柔姑姑针线上的活是极好的,便叫了她去补那雀羽缂丝凤袍,耽搁久了,还请才人不要责怪姑姑。”
“秋姑娘言重了,太后看中月柔的手艺,是咱这霁月殿的荣光才对,我又怎忍心责怪姑姑呢?”念语心知这是托词,太后身边能工巧手何其多,眼前这芷秋就是一个,若是单单只为一件凤袍又怎会特地从自己宫中叫了人去呢,面上却是满脸堆笑,似是与有荣焉的模样。
待那芷秋芷舒走了以后,念语便将月柔叫入寝宫,坐下来闲闲喝一口茶,笑着说道:“姑姑手艺既如此了得,若只呆在这霁月殿中,念语还真怕委屈了姑姑。”
那月柔一听此话,脸色便白了,只是不断磕头,急急说道:“主子乃是月柔的恩人,月柔岂敢有二心。”
“姑姑还不快快起来,”说着,念语便亲自扶了她起来,替她拢拢发丝,“姑姑这不是折杀我么?太后方才也吩咐了,叫我不得为难姑姑,姑姑这一跪要是传到老人家耳里,叫念语可如何自处。”
月柔叹了一口气道:“主子可还是信不过月柔?如实是信不过,主子还是撵了月柔出去吧。“
念语见她说得伤感,心下也软了几分,连那口气也一并软了下来,苦笑道:“姑姑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你与这殿中其他下人不同,你不是分派给我的,却也不是我亲自去向中宫讨了你来的,前有德妃和宁贵人,现又有太后留了你这么久,爹爹虽手握兵权,却也招来不少嫉恨,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对我爹真如明面上那般放心吗?我入宫这段时间无不是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如今为着我身边的这一个人,竟扰动了这许多宫中上位,姑姑,你说我能不疑你吗?”
听了念语这字字泣血的一番剖白,月柔双膝一软,又要跪将下去,却被她一把扶住,歉然道:“姑姑也请体谅体谅念语吧。”
“奴婢知道主子心中之苦,上午主子那问话,月柔自然也是知道主子用意的,只是被絮美人打断了,既然现在没外人在场了,月柔就回答主子罢,家兄右胸并无二指长的刀疤,倒是左手臂上有个齿印,是奴婢幼时咬的。”月柔直直地抬起头看着念语的眼睛说道。
“姑姑,是念语为难你了。”她虽是松了一口气,对那月柔却是真的觉得抱歉。
“主子信了奴婢就好。”月柔扶了念语坐下后,也抽出手绢轻拭眼角,“月柔这就把今日在颐华宫的事细细说与主子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