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不迭蜂拥而出。刚刚跳到外边,那道光幕像长了眼睛似的迅速合拢,再回头看时,哪里有什么光、什么洞口,只有一片绿油油、苍翠似滴的侧柏篱墙。
万岁万岁万万岁!可算逃出来了!
肥猫哎呦一声,费劲地弯下腰,挤紧一肚子肥油,将仍在昏迷的矢夫推在一旁,一屁股累瘫在地,抽出胖手,满脸抹油汗。
刀鱼则与露西一样,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很空旷,不像老夫子家院子。左右黑乎乎栽了不少松柏,当中似乎有片三四十坪的空地,中央高耸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台,上面好像有组雕塑。脚下都是坚硬的石阶与步道。
“不对!不能停!还要快走!”露西拖了一把刀鱼,焦急地催促道。
肥猫闻言,不免抱怨:“还让不让人活啦?还要走啊?这老夫子沙袋一样沉得要死啊!先把他弄醒行不?”
“别特么屁话!背着!快!”刀鱼上去就是一脚,“你小子要歇口气还是要命!”
“干嘛非让我背……”肥猫口里咕噜,身子却强撑着爬起来,重新把矢夫背上,蹒跚着跟上。
没走出几步,忽然一道阴风刮起。
松涛阵阵,沙沙作响。
月黑风高,夜寒浸骨。
夏季露天睡过觉的人都知道,白天虽然炎热,但到了深夜却很凉爽,甚至寒冷难当。
特别是空旷的室外。
在没有空调的时代,或在早些年的农村,贪凉的人常会在自家院里支张床铺,扯起纱帐,点盘蚊香或艾条,打着蒲扇过夜。睡得固然舒服,但第二天早晨大多昏沉无力。按老人的话说,这是“打着露水了”,其实从风水或现代科学的角度解释,却是人的元气受损。
正所谓:树靠天养,屋靠人养。
无人空宅与有人居住的房屋相比,损坏破落的速度会更快。一砖一瓦,无形中也在吸收人体的温热阳元。而当人在熟睡时,体内的元气是最弱的。如果卧室太过宽阔,甚而空旷,人的阳元就会过度损耗,晨起必然头重脚轻、倍感乏力。所以大家如去上京看那天子的寝宫,以及那张龙床,都是相当狭小的。为的也正是避免睡眠时消耗过多的真元阳气。
更何况,凌晨三四点,是阴气最盛的时段。
遍植松柏的广场,布满湿寒。
三个疲惫的身影,强打精神,穿梭其间。
瘦峭的刀鱼感觉体力已快到极限,冻得直打寒战。身边衣衫更加单薄的露西也已一身冰霜。倒是一向怕冷的肥猫此刻却汗如雨下,呼呼吐着热气,因为他背上,昏睡着毫不知情的矢夫。
“到没到啊?”肥猫喘口粗气,愤愤问道。都说死沉死沉的,还真特么有道理!这死人一样的老夫子还真特么沉啊!
前面二人也顾不上答话,直觉告诉他们,这个阴风凄惨的地方,有些古怪。
疾步奔到中央那座雕塑面前,抬眼一瞧,不禁惊叹!
这不是嘉禾市中心的翡翠湖公园么?那座雕塑,是打小就已看腻的八仙群雕,位于公园北部的天宁山半腰。不远处的山头上,被亮黄的景观灯条勾勒出一座五层古楼,重檐翘角,巍然独立,正是号称“湖山第一阁”的天宁阁!
按说这公园距离螺丝巷大约两站路,虽不远,也不近,怎么会鬼使神差,从老夫子家的床底,打了个地洞,摸到翡翠湖旁的半山腰上来了?
“别去研究了,抓紧下山!”露西见刀鱼一脸疑惑,挥挥手道。
一旁的肥猫不干了,把重如泰山的矢夫往树丛里一抛,十万个不情愿,愤懑道:“你们慢点!下山前先把老夫子弄醒!又不是猪八戒背媳妇,这死人一样沉,我背不动啦!”
刀鱼扬起巴掌就想上去抽他,却被露西拦住了,又走近来蹲下身,察看矢夫的状况。
那件一字肩长裙经历洞中一番苦旅和鏖战,现已扯破多处,变作夏威夷短草裙。一阵风来,透出无限春光。肥猫鼻腔起火,忙扭头仰面,捂鼻止血。
只见矢夫面色如灰,双目和牙关都已紧闭,四肢僵硬难以弯曲,却是一副僵尸模样。
“刚才他莫名失踪,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故,但从后来的情况看,应是中了上尸蛊毒。”
“上尸?蛊毒?什么玩意?”刀鱼听见美女口中话语,脱口问道。
露西顺手将一抹垂发捋至耳后,另一手已从坤包里取出一串古铜钱,并那根犀利无比的银刃。刚刚就是用这把利刃,制服了第二只白衣粽子。
银刃上,还留着一抹乌紫色的痕迹,似血,也似某种凝胶。
玉掌翻动,美女也不回头,迅速提起那串铜钱,在银刃刀锋上一搽,哧哧飞出一大把火花。未及细瞧,银刃已经插入矢夫缠着绷带的脑壳里!
我去!这是谋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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