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错,他的一些医嘱荒唐又极端,却常常能在病人危急关头力挽狂澜。她们从岩伯海身上拆下呼吸器,用吞咽辅助器将两片感冒药倒进他嘴里,然后又依言在一旁的面板上点了几下来控制镇定剂用量。岩伯海并非深度麻醉,当镇定剂用量下降后,他立刻咳嗽起来,意识也逐渐清醒。
“好了,出去吧,这位患者有权利享受医患保密协议。”光逝拍拍手,把隔离病房中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又对不明所以的宫夜做了个鬼脸。他拉过一跟凳子在岩伯海身边坐下,用手拍拍病人又红又干的脸颊,一是为了帮助他更快清醒,二是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嘿,你看得见我吗?”光逝一边拍打他的脸颊一边说,“听得见我说话吗?”
煮熟的大闸蟹又咳嗽了两声,涣散的目光逐渐集中,接着滑向光逝所在的方位,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锁定了他的脸。岩伯海的呼吸又短又沉,好像随时都会窒息而亡,不过状态监视器显示他的血氧饱和度与心肺运动数据都比较“正常”——高出常人两倍有余。
“这是个好的开始,保持下去。”光逝放下手,用挖苦的腔调鼓励他,“你能说话吗?”
岩伯海努了努嘴,从喉咙里挤出一串杂乱无章的咕噜声,看不出他到底是因为痛苦而呻吟,还是想和光逝聊点什么。
“加油啊,跟一头猪似的哼哼我可听不明白。”光逝说,“我发现你每隔一个月就会去一趟鸟不拉屎的琴伦星,我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你在那边有兼职?一个月去一次的兼职我也想要啊,能介绍给我吗?”
岩伯海瞳孔微微一缩,面部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他听明白了光逝的话并对此做出了反应,只可惜现在他处于极端状态下,光逝很难从他的表情变化中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除了哼哼,岩伯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多少让光逝有点失望。不过失望与气馁是两回事,光逝已经习惯了应付那些总是对关键情报藏着捏着不告诉医生的病患,特别是已婚的性病患者,得病的背后总是充斥着NTR。
“放心,这个房间是完全隔音的。”光逝俯下身子,沉声道,“告诉我你去琴伦星干什么,我或许能救你一命,如果你执意不肯说,那疾病同样会要了你的命。你身体里有寄生虫,知道寄生虫会怎么杀死你吗?它们会不停地蚕食你的身体,先是肌肉,然后是肝脏,胰脏,脾脏,最后是大脑。想象一下,数百条蚯蚓在豆腐脑里欢腾的景象,估计那很快就会发生在你的脑袋里。”
这样的威胁在平时肯定不管用,不过岩伯海已经遭受了肉体上的折磨并感到恐慌,光逝的话就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了。就算他的威胁没有说到点子上,病人也会自动对死亡的过程与场景进行脑补。
“我记得有个病人,”光逝见威胁有效,立刻进一步扩大战果,“换上了皮下萨瑞安原虫病,不到一个星期,他的皮肤就变得千疮百孔,有的两个孔甚至连在一起呢。我们给他用了最大剂量的止痛剂,但仍然无法缓解他的痛苦,只能实施麻醉。虽然他不再总是惨叫了,但他的大脑仍然能感觉到痛。三天后,他死了,在被寄生虫吃光前活活疼死。”
威胁病人当然是有违医生职业道德的,不过光逝根本就不知“道德”二字咋写,更别说“职业道德”这种无比复杂的四字词组。
岩伯海不再盯着光逝看,恐怕是在生与死之间做思想斗争,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嘟嘟!
可是状态监视器却不给光逝这个时间。在它高声唱起死亡颂歌时,岩伯海的嘴里涌出了有异味的白色物体,看上去像是胃液回流并阻塞了呼吸道。
光逝不耐烦地咂咂嘴,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一个气囊和吸引,撬开病人的嘴,将吸引开到最大,也不顾是不是会扯到其他什么组织,粗暴地扫除了他嘴里的异物,然后将呼吸气囊塞进他嘴里有节奏的挤压。“快,你看,虫子在咬你的小肠了,很快就是胃,食道,你会死在自己的大便和酸臭胃液里。”他说,“告诉我点什么。”
他挪开气囊,俯身等待岩伯海的回答,只是他嘴里除了涌出新的带血丝的白色异物外根本没吐出半个词来。隔离室外的宫夜猛拍玻璃大喊大叫,可惜这间病房就像光逝说的那样隔音良好,他的声音被完全阻隔在外面。虽然光逝知道他在喊什么就是了。
这么好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光逝也并没有弄死这家伙的意思。“好吧,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找。”他直起身,在多功能医疗病床侧面的操作面板上点选了急救分栏,在弹出来的轮盘上又点击了“插管”的按钮。
不需要医生动手,病床自动释放音波束固定床上的病人,位于病床正上方天花板上的大圆盘也降低了一米,从里面伸出五只机械手臂,按照医生定制的手术计划实施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