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父方才的表现中,展昭看得出来,他的性格之中有很多强硬倔强的成分。这样的人往往自视甚高,非常自负,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往往很难改变看法。从他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我们书香世家不能出一个疯子”看来,周父对于心理学并不了解,对抑郁症这样的疾病甚至抱有强烈的偏见。
对于今天展白二人的来访,他显然也并不信任。就算现在跟着他们上了车,脸上的表情依然十分不悦,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白玉堂一眼。但是他对展昭的态度还算可以,在展昭找话题跟他攀谈的时候,尽管心里不高兴,却还算是有问有答。周父的心思瞒不过展昭的眼睛,这位倔强的中年高级教师之所以对展昭还算客气,完全是因为展昭在知识和学历上全面碾压了周父。这样的人虽然性格强硬,甚至偏激,但是知识分子的清高恰恰会令他对诸如权威、学历这些东西比普通人更加信服。说白了,展昭算是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而白玉堂这种莽夫,又是代表了政府机构,在古代那就是朝廷鹰犬,自然让周父不屑。
展昭看得出周父的心态,于是在交谈的时候特意投其所好,这一路上没用多少力气就将对方的家庭情况和周斌的成长状况套了个□□不离十。周家夫妇除了周斌以外还有两个女儿,周斌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也是幼子。因此从他一出生,周家夫妇便对这个孩子的教育十分关注。
据周父说,周斌从小聪明,但是性格却十分顽劣,经常闯祸。周家夫妇二人都是教育工作者,工作能力又都很强,在单位里从来都是被别人敬仰和尊重的存在。再加上两夫妇好强,认为自己的儿子一定要比别人家的优秀,所以面对儿子的顽劣就感到十分头痛。周父称,他们花了几年的时间,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最终,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的儿子不但无心学习,更是沉溺网络,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坏学生。后来,经过痛苦的深思熟虑,周家夫妇最终决定把儿子送去了启慧学校。
“你们决定把周斌送去的时候,征求过他的意见吗?”展昭听到这里,突然问道。
周父微微一怔,皱着眉打量了展昭几眼,有些不解地道:“征求他的意见?这怎么可能。那个不可救药的臭小子就知道上网,要是我们征求他的意见,他肯定不会同意。不如干脆直接送过去,有人管教,我们也可以省下精力好好工作,好好培养他的两个姐姐。”
“也就是说,周斌当初对去启慧学校这件事很抗拒?”
周父点了点头,“当然抗拒。不过那个学校的确有办法,那臭小子进去也就几个月,我去看过他一次,老实多了。”
“这两年来你们一共去看过他几次?”展昭皱了皱眉,问道。
周父道:“一共有那么三四次吧。”
“那么你去看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不正常的地方?”
“没有。怎么可能不正常?”周父果断摇头,“启慧学校不愧是权威的教育机构。我们家那么顽劣的孩子送进去,都给教育好了。我见他的那几次,他是一次比一次正常,看上去懂事了不少。”
一次比一次正常。
展昭听到这句话,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虽然周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在展昭听来,这句话却非常恐怖。一个孩子,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从顽劣不堪变得十分乖巧,显然是受到了很严厉的管教才能获得的结果。可是在接下来的两年之中,他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三四次,在见面的时候不但不向父母寻求帮助,反而会表现的一次比一次“正常”。这种“正常”,显然是相对于入校前的顽劣而言。这种正常,显然非常不正常。
而周父的态度如果不是因为太粗心,那就是因为太乐观,太不把自己的儿子当回事了。对权威机构的盲目信任让他无条件站在学校的一边,也许周斌正是出于对自己父母的了解,才不愿意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吧?
展昭沉默地看着周父。就在此时,白玉堂已经将车停在了启慧学校门口。
“到了,你们进去吧。”白玉堂眯了眯眼睛,对展昭道,“我不方便进去,你小心点。”
展昭勉强地笑了笑,对白玉堂道:“我的身手也不赖,你不用担心。”
说着,展昭率先下了车。周父有些犹豫地瞄了一眼车窗外启慧学校的轮廓,脸上的神色略显纠结。白玉堂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不冷不热地道:“这么讨厌自己的儿子,干嘛不亲手掐死?”
周父一怔,略显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神情,忍不住抬眼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不屑地笑了笑,淡淡地道:“来都来了,就别装蒜了。赶紧下车,别浪费我同事的时间!”
“你——”白玉堂如此怠慢的态度让周父很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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