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不然我俩现在也不能活着。”顾厌恍若未觉,将磨好的柴刀放到旁边,换上另一把,用手掬了捧水洒上去,继续磨,“唯一的不同,就是小俞多带回来了一盏油灯。”
“油灯?从哪里找到的?”秋棠追问道,有种不罢休的意味。
“那就得问小黎子了。”顾厌磨完刀从地上站起来,拿给俞川一把,道,“先砍树吧,这里冷飕飕的,待得人挺不舒服的。”
说完特别真诚地笑了笑,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
“走吧小朋友,我有点害怕,你陪我一起。”顾厌说着,揽着俞川的脖颈,把他带得离秋棠远了些,在他耳边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别信它说的,这东西有点问题。”
“嗯?何以见得?”俞川听懂了顾厌的言外之意,悄悄打量着撸起袖子正磨刀的秋棠,却没看出什么来。
“人皮和纸的触感我还是能区分的。”顾厌捏了捏俞川的腮帮子,高深莫测道,“小朋友,玩这种游戏,最怕自作聪明了。”
顾厌这话是笑着说的,可俞川总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小孩,你有火么?”顾厌又道。
“啊?”俞川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这个,短暂怔愣过后,摇了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没事,就是烟瘾犯了。”顾厌说道,从风衣口袋里掏了掏,拿出来一盒火柴——是山庄备在房间里点灯用的,也不知道这游戏副本到底是什么年代,连这种几个世纪前的东西都有。他脸上有意外之色,但也没有点烟,随手将火柴塞给俞川,说道:“昨夜点灯你用得挺熟练,这东西便给你收着吧。”
“你……”怎么不自己留着?俞川看对方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烟瘾犯了,倒像是随口一说,话没问出口,余光看见秋棠提着刚磨好的砍柴刀朝俩人走过来,便闭了口没再多言。
顾厌知道他要问什么,轻声解释道,“这几百年前的老物件儿我可用不来。”
见俩人还没开始干活,秋棠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问他俩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砍。
俞川怕多说多错,没吭声。
顾厌装傻装上头,腼腆一笑,右手手局促不安地握着刀柄,难为情道:“没砍过树,不知道怎么使劲儿。”
俞川心想你磨刀的动作比谁都熟练,会不知道怎么用?
不过秋棠倒是没注意到这矛盾点,他很是和善地手把手指导顾厌该怎么使力,从哪个角度出刀最省劲儿,一边语重心长道:“参与了游戏,这些基础技能要尽快抓起来,否则以后的副本你会很难受。”
“好,谢谢您的忠告,我会的。”顾厌应道,盯着秋棠的示范动作目不转睛,手上跟着比划,笨拙得恰到好处,学得相当认真,搞得俞川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会。
认真表演了半个小时,眼瞅着秋棠不耐烦了,俞川给顾厌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记得干正事。
顾厌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表演”,说道:“……我感觉我会了。”
“会了就行,快去砍树吧。”秋棠这会儿已经快被顾厌这个愚钝的学生气炸了,只是勉强绷住了涵养没骂出来。
在顾厌说完自己会了以后,俞川明显感觉到他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 走吧,小俞。”顾厌拉着俞川往密林中走起,只是没走几步就停下了,他看着茂密的石榴林和不见尽头的林中小路,神色微变。
顾厌看了看不远处砍着树枝的秋棠,皱紧了眉似乎在犹豫什么,沉吟片刻,在俞川耳边轻声问道:“小孩,你悄悄看一眼,一点钟方向的树上,是不是挂着东西?”
俞川只是往顾厌说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神色大变,那石榴树上头不知何时挂满了鲜艳的果实,红得刺目,他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果实?分明是血淋淋的肉块。
“什么时候?!”俞川大惊失色。
此时他才注意到,周不知何时弥漫起了灰蒙蒙的雾气,林子深处看不真切,连他们来时走的小路也一并模糊了,唯有树梢上的悠悠飘荡的白幡蘸着淋漓血色,刺目分明。
“不要轻举妄动。”顾厌说话语气仍旧冷静,目光在秋棠和密林间来回,仿佛在思考先应对哪一方,“东西不只一个。”
俞川心领神会道:“不是一伙的?”
“威胁性甚至不在同一个次元,自然不是一伙儿的。”顾厌意有所指道,“我们得先想办法离开林子。”
顾厌说完,四周大雾已经浓郁到三米之外不见彼此的程度,他们来时走的路更是隐没在了雾气中,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缥缈哭声,混杂着叮叮咚咚的铃铛声,阴冷又死寂。
“这林子是活的。”秋棠走到俩人身边抱团,神色凝重地盯着本该是路的方向,那里被雾气笼罩,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石榴树繁茂的枝丫在浓雾中隐隐绰绰。
说话间,石榴树排布得愈发浓密,在外围渐渐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树根处的泥土纷纷隆起一个个的鼓包,仿佛有东西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