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间的藤蔓虽然粗,但是大部分都已经被暴风雨吹折了,谢云蒙每向下攀爬一点,就要寻找很久才能找到合适的藤蔓当作拉绳。再加上,谢云蒙手上有伤,所以他们攀爬的速度异常缓慢。
程楚不停伸出手来用衣袖给谢云蒙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和从枝叶上落到他脸上的泥水。
天已经微微发亮,大概是5月5日的凌晨十分了,但是脚下依旧深不见底,谢云蒙浑身肌肉紧紧绷着,全力向下移动,汗水没有多久就浸透了他的衣服,喘息声也在渐渐加重。
毕竟身上带着一个人,而且攀爬的是湿滑垂直的崖壁,谢云蒙心里并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依然担心着山上的恽夜遥,希望罗意凡和蒋兴龙是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参与凶杀案。
两个人就这样在山崖之间一点一点移动着,随时面临失去生命的威胁。
很久之后,久到谢云蒙感觉两条胳膊酸痛得像要掉下来一样,他低头向下看了一眼,下面依旧看不到地面,谢云蒙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他不得不停下来恢复一下。
听到面前地男人沉重地喘息声,程楚感到一阵揪心,这样下去,两个人都有丧命的危险。
他偷偷放松自己抱在谢云蒙胸前的双手,想要趁谢云蒙不注意跳下去,这样就不用连累这个善良的男人了。
可是,就在程楚的双手放开一点点的时候,谢云蒙立刻就吼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嘶哑地吼声让程楚吓得有赶紧勒紧了双手,他颤抖着说:“我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
话没说完,就被谢云蒙粗暴地打断了,他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放弃生命,活着下山去赎罪,你和蒋兴龙才有破镜重圆的可能,难道你想放弃他对你的爱吗?”
到现在为止,谢云蒙依然把程楚当作是罗雀屋的房主人梁泳心,虽然在罗意凡和蒋兴龙的分析中提到过有程楚这个人,但是他们都认为程楚已经死在了罗雀屋里面,就连恽夜遥也这么认为,所以,谢云蒙完全没有想到过眼前的人有可能是除了梁泳心之外的别人。而且他始终对罗意凡和蒋兴龙还抱着一丝疑惑,当然不会照单全收他们的推理了。
但是从他的话语中,程楚听出了端倪,原来这个人一直把自己误当成了梁泳心,虽然自己确实非常像,但是他之前以为这个人发现了他的身份。
程楚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谢云蒙,再三犹豫之后,他的良心还是占了上风,于是程楚开口说:“其实我的名字叫程楚。”
“什么?”谢云蒙一惊差点没有抓住手里的藤蔓,等他消化过来程楚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他才想起蒋兴龙说过的那个过去在公司门口勾引他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那么说,你是冒充梁泳心的人,是蒋兴龙把你带进罗雀屋的吗?”谢云蒙确认着。
“是的,但是我并没有帮蒋先生做事,而是帮了凶手。”
“凶手到底是谁?”
“是布和、是他杀了罗雀屋里所有的人,而且他和何蜜娜联手欺骗了费古,我也是参与者之一。”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谢云蒙问道。
“布和说,只要得到罗雀屋里的钱,他就带着我回内蒙古,听说他的母亲是那里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好像布和之前连自己的母亲也杀死了,我并不是第一个找到他的人,最早认识他的是费古与何蜜娜,好像还有一个记者,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这个记者之前也干了不少犯罪勾当。”
“哦,对了,好像这个记者还在酒店里杀了一个人”
“什么?酒店里的人是卫宝贵杀的?”谢云蒙听到记者,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卫宝贵。
“我,我不是很清楚,当时布和让我假扮酒店服务员,让一个神秘人住进了酒店的206房间里,我只知道照他的话去做,但是具体他们是怎么计划的,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对话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了微妙地改变,此刻天色也越来越明亮,这也让谢云蒙向下攀爬显得轻松一点,他不再开口,全神贯注一边行动一边听着程楚的叙述,准备下山等救下恽夜遥他们之后再和莫海右一起具体询问。
米小东没有想到,自己打算迂回的计策居然被那些农民看穿了,现在,一个人面对着前后的夹击,米小东感到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手再次摸向怀里的配枪,但是米小东依然没有拿起它,不到最后一刻,米小东无论如何都不想伤人,那些人只是被逼急了,自己要是能够劝服他们自首,是最好的办法。
出于一个刑警的职责和本能,面对着眼前明晃晃袭击过来的尖刀,米小东第二次放弃了用枪的想法,他侧身一把抱住一个人的胳膊,反手一掌打掉了他手里的刀子,同时一脚踢开另一个冲上来的人。
迅速靠到墙角,米小东拳脚并用,又撂到两个冲上来的人,然后他夺下一根木棍作为武器,与其它人保持开一点距离。
“你们想想,你们这样做等于是故意杀人,只能加重自己的罪名,根本不可能逃得了的!”米小东一边防御一边规劝眼前的犯罪份子。
“反正被抓了也是死罪,还不如杀了你,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跑!”其中的一个人大声反驳着,举着手里的凶器想要再次向米小东冲过来。
米小东大声喝止他,“你们都不可能是贩毒的主犯,如果好好认罪的话,还有自由的一天,带着老婆孩子逃亡只能加重你们的罪名,难道你们要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辈子过着提心吊胆,不得安宁的日子吗?”
这一段话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面前冲动的人停止了动作,他们瞪着米小东听他讲下去。
“只要你们向警方自首,供出主谋是谁,赎完罪出来就还可以和老婆孩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如果你们杀人的话,那就会毁了自己唯一的机会。”
“反正贩毒数额巨大的话,就一定会被判死刑的,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我们干了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生产和搬运了多少毒品,还能活吗?!!”
“生产和搬运?那你们是怎么把毒品卖出去的?”
“这些我们管不着,都是大老板在运作,我们就是按他说的做而已,大老板说了,制作毒品就是死罪,我们为了钱早就豁出去了!!”
“你们都被他骗了,法律上是分主犯和从犯的,定罪量刑也有很大不同。毒品的来源和出售你们真的没有经手过?”
“我们哪有这个能耐,就是全听大老板的呗。”周围的人听了米小东的话渐渐安静下来,毕竟还有老婆孩子,他们不可能不被米小东的话吸引。
“大老板是谁?”米小东趁机问道。
“我们不知道,只有老徐和老张才知道。”
“老徐就是让我住进村子里的那个人吧?那么老张呢?”
“老张负责村子和大老板之间的联络,是开出租车的。”一个人回答说,已经有人开始相信米小东说的话了,能不死,还能有从监狱里出来和老婆孩子团聚的一天,他们当然不会想干杀人的勾当。
“原来老张就是”米小东瞬间想起酒店凶杀案事件中,4月30日那天傍晚接送过恽夜遥,并且后来被警方带到局里了解情况又放走的那个出租汽车司机。那他当时停留在酒店门口,就说明雅顿酒店一定与贩毒存在着联系喽。
为了表示自己确实不想伤害他们,米小东扔掉了手里的木棍,继续问:“这里的毒品原料和加工设备都是那个大老板给你们的吗?怎么制作毒品也是他教你们的对吧?”
“是的。”看到米小东放下了武器,那些拿着刀和棍子的年轻农民也犹豫着垂下了高举着的手。
这个时候,有个人突然提出:“我们去问老徐呀,他不是在这里吗?平时都是他在给我们出主意,现在就让老徐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对对!”立刻想起了一片回应声。
但是,当他们想要去寻找老徐的时候,却被米小东制止住了,他说:“恐怕你们已经找不到他了。这条地道是你们挖的还是老徐自己挖的?”
“是大伙帮忙挖的,但是,这个地洞的走向还有墙上这些用来应付突发状况的小通道都是老徐设计好的,我们只是照着他的话做而已。”
“恐怕这里还有你们不知道的通道,我估计老徐已经从那里跑了。”米小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快!我们回去找他!”他的话让一直都对老徐非常信任的村民又一次疯狂了,他们躁动起来,纷纷表示要回去找老徐。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米小东自告奋勇说:“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如果老徐真的跑了的话,你们会相信我说的话,去自首吗?”
“如果可以不用死刑,我们当然不会想要再增加自己的罪名,毕竟我们还有老婆孩子呢!”村民立刻回应米小东的话,他们立刻带着米小东重新朝地洞深处回进去。
可是直到见到受伤坐在地上的许建林,都没有看见老徐的身影,村民们这回是真的慌了,他们急吼吼地质问许建林以及照顾他的两个小伙子,“老徐去哪儿了?!!”
“老徐吗?他朝反方向走了啊!我们以为他是去喊向前跑走的那几个小子回来的。”
这个时候,前方的地洞里隐约传出脚步声,村民们立刻朝地洞里呼喊:“喂!是老徐吗?!”
一会儿之后,才听到地洞深处传来回应声:“没有见到老徐,我们一直往前追那个警察,可是他早就没影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先回来。”
果然没有老徐,只是刚才朝前追的那几个年轻农民。又过了一会,地洞深处终于看到了他们跑过来的身影。他们同时也看到了米小东,着实吓了一跳,在米小东周围的村民解释了一切之后,才放松下来。这个时候,所有人对老徐的怀疑都达到了顶点。
米小东适时地开口说:“你们想想,如果这里没有你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那么老徐去哪里了呢?前面后面都有人,他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吧。而且,你们就从来没有疑惑过,为什么只有老徐和老张两个人是独居的,他们的子女都到哪里去了?我想他们两个应该早就做好了抛弃你们,关键时刻自己逃跑的准备了。”
“这两个老混蛋!!”此时坐在地上的许建林狠狠地咬着牙骂道,要不是听了老徐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废掉一只手,许建林当然是这些人中最愤恨的。
一阵吵吵嚷嚷之后,米小东知道自己已经取得这些人的初步信任了,于是他问:“你们知道这条山道通往那里吗?”
“就通到那座山的山脚下!”其中一个人回答说。
“那好,我想老徐也肯定是逃到了那里,我去追他,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明白,带着村子里的证据向警方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米小东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只有自首才是这个村子里村民唯一的出路,米小东是真心为他们着想。
在得到村民们点头承诺之后,米小东朝他们指出的方向飞奔而去,他相信这些村民还是有良知,有道德底线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已经逃跑的老徐居然又回来了,在老徐的鼓动和欺骗下,村民们居然第二次举起了罪恶的屠刀,这一次,真真正正地差一点要了米小东和即将与之碰面的谢云蒙的性命。
米小东离开村民的时候已经是5月5日的下午了,而谢云蒙此刻和程楚两个人正在罗雀屋正后方的山脚下,他们遇到了意外,正处于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