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种感觉,坐我对面这个老头,肯定是电池快没电了,又找不到充电桩。所以看东西也是那么一顿一顿的,说话也是那么有上句没下句的。
我看着站在老人家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自打进了门,就一直绷着那张脸。但我知道,她其实也有些绷不住了。
累呀。
让你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在那戳上半个小时,你看你累不累。
“你这房间里,杀气很重。”
坐在椅子里的老人家,像是终于缓过那口气,接上了刚刚那句话。
你这到底是,啥意思呀?
我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小。
我这房间里,怎么就冒出杀气来了呢?
我刚刚已经仔细想过了,从小到大,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更不用说惹上谁雇请杀手来把我干掉。
而且,就算有谁盼我死,也不用那么麻烦再找杀手了。我特么已经死了不是吗。
老人家说出我房间里这么严重的一个问题,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明显超出了老人家的预料。
关键是,我没按照常理出牌,就妨碍到老人家接下来的要说的要做的了。
老人家带着明显的无奈,还有些无助,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我同样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好吧我承认你厉害,一进屋就闻出我这房间里有杀气。那你,就接着说呀。杀气从哪来?又是什么人,一个不小心侧漏了杀气!
老人背后的小姑娘,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凑到老人耳边低声嘀咕着。老人的脸上,虽然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可是眼神里明显带出了恍然大悟。
接着,老人轻咳了一声,又说道:
“凶、秽、妄、邪,结成恶煞,盘桓于此”
老人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是电量不够了。
我看着面前的老人,琢磨着他的话,才想明白。他刚刚说的,不是“杀气很重”,是“煞气很重”。这两个人,一个一声平音,一个是四声入音。
所以说学好普通话,走遍天南地北都不怕。
你因为方言改不了,把煞气说成杀气,也就是我这种不怕死的人还坐得住。换成一个普通人,还不早就报警了。
我重新站起身,冲着老人家抱了抱拳,带出一副恭敬地样子问道:
“还没请教老先生,怎么称呼?”
直到这时,一直绷着脸站在老人家身后的小姑娘,才向前跨出一步说道:
“我师父,是龙虎山青云道观的住持道长。常年在深山中修行,参悟道法。法力高深。上可通仙请神,下能除妖逐鬼。此番下山云游,为了弘扬道法,更为了世人福祉,广结善缘。”
我咬紧着牙关,绷紧一张脸,保持着一脸的肃穆不让自己笑出来。
小姑娘的普通话,明显要比老先生强多了。但还是把上可通仙xin说成了上可通jin。
我虽然还没见过真正的神仙,就是年画里那种白胡子飘飘,举着大桃子抱着金元宝的那种。
但凭着我对老钟这个专管死人的神的了解,你要是真打算跟他通什么,他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受。
我一门心思地想要收住涌到嘴边的笑,连小姑娘报完家师的身份来历,都没给出一个恰当的反应。
小姑娘瞪着一双眼睛紧盯着我,大有一副你要是再不表示出尊敬,我就口吐飞剑,戳死你!
据说,过去练道修仙的人,都有这个本事。
后来解放了,成立了新中国,就不许再口吐飞剑了。把那些宝剑钢刀都拿去炼钢铁,造飞机大炮了。
这是真事,不信回去问家里的老辈人。
我又冲着面前的老人深深地抱拳,说道:
“原来是天师驾到,失敬了。”
这一次,坐在我面前的老人露出了笑容,冲我说道:
“鄙俗姓张。”
“张天师。”
我冲着老人三次躬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