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木马的人大都数都是小孩子,这设备转起来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很多大人都放心让自己的小孩子单独玩,自个儿便站到旁边等着。她与许墨笙商量了一下,最后同意了让睿睿自己一个人玩。
睿睿一阵欢呼,跑了上去。
她和许墨笙站在圈外,看着旋转木马慢慢地转了起来。
睿睿骑在了一个木马上,笑得眯了眼。
她噙着笑望着,不时会朝他挥挥手。
许墨笙就站在她的旁边,他一脚站立一脚微曲,弯下腰仰着头看着前方。
“还在生气吗?”
她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的神色有些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
“我道歉,在那件事情上,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把你交给裴聿。”
已经一个月的时间,她努力地不去想起那个人那个名字,就连有关那个人的消息,她都故意避过,而如今,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有那么的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恍惚了起来。
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咬着下唇,仍然保持着缄默。
“你不想问问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把你交给他?”
他也不理会她是否听进耳里,就自顾自地往下说。
“还记得,那天在包厢里,我们谈的话吗?我猜,你就是听进去了,所以才会把自己给灌醉了。其实,那晚我是打算带你回家的,可是刚到外面,就碰到他了,所以我想了想,就把你交给
了他。”
“凉凉,有些事情,终需要面对的。”
“我不觉得我得面对些什么。”
她突地开口了,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冷冽。
“从我回来x市,我就没有想过要跟他重新开始,这些事情,我不是跟你提过不下上百次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不顾别人的意愿来做事?”
他笑。
“或许是吧?但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有天会后悔,才会率先帮你做出了决定。”
她绷紧了脸,面色有些不好。
“你不是我。”
“可是,我是旁观者,看得比你要清楚。”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下说。
“有很多事情,你当局者迷,可我不一样,我没有身居其中,有些事情,我看得很清。或许,我的举动是多事了些,但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后悔过在那天晚上把你推给他。”
她不说话。
他转过脸看着她,表情里带着打量。
“你就这样故意避开裴聿的相关消息,有多久了?”
她默了许久,直到无路可退了,才闷着声音反问了一句。
“有多久了又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若想继续这样避下去,没人能够阻止你。”
许墨笙抬起头,看着睿睿笑得依旧灿烂的小脸。
“孩子的事,你至今仍然没有办法放下吧?孩子没了,你以后再也无法生育,这两件事,在你心里就像是一根刺,扎在那里一直都没能拔出来,那为什么,你不试着拔出来让自己不再困在过去里呢?”
“如果拔出来的代价是血流成河,换着是你,也会拔么?”
她等着他的答案,他抿着唇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才缓缓地开口:
“如果拔出来的代价是血流成河,但拔出来后我会好过一些,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拔出来。因为,痛只是一时,你一直让它扎在那里,只会一直这么痛着,没有痊愈的一天。但是,如果你狠下心来一鼓作气地把它给拔出来,虽然那一瞬是痛极了,可起码,那根刺不在了,痛也不再是永久的了。”
“一时的巨痛,和永久无法间断的痛,你会选哪样?”
他的话,让她沉默了下来。
许墨笙看着她,唇角微微勾勒起一道弧度。
“你很聪明,应该会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他说完这话,突然伸了个懒腰。
“对了,接下来的话,你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好了。”
随后,他也不理会她,清咳了声便开口:
“noya最近的情况不太好呢,股票愈加往下跌,而在很多事务上都出了纰漏,大多数都是一些本应该注意到的地方,可偏偏,却成了最大的漏洞。这件事,被刊登在了各大报纸上,很多人都说,裴聿的能力不如往年了,可行里人却都在传,裴聿的举动,简直就跟自我毁灭没有什么区别。”
闻言,她的心漏了一拍。
他也不看她,继续地说着话。
“算起来,裴聿在这行里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想当年,他甚至还自主创立了一间自己的公司,据说是在京里,后来,才搬了回来,与他父亲的公司合并,成了现在的noya。他父亲虽然表面上放权给他,可暗地里还是持有noya的相关股份,想来,这事铁定会让他父亲不高兴了吧?还有展耀,你应该也听苏穆弈说过了吧?最近的一个月里,裴聿都没有进过展耀,就连展耀的事都没有插手。”
“原以为,noya的情况只是暂时,可瞧着这趋势,是愈发走下坡,估摸再这样下去,noya就只会有一个下场。而那个下场,你和我都明白。”
他说完以后,还故意看了她一眼。
苏凉沉下了脸,她从不知道,在自己屏蔽有关于裴聿消息的这一个月里,noya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裴聿的能力,她是知道的,这样的低级错误,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会犯。
唯一的可能,就如同许墨笙所说的那般,是自我毁灭的行为。
她放在栏杆上的手慢慢收紧,攥成了拳头。
可是,裴聿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阖了阖眼,实在不愿意去想,裴聿那么做的原因,是为了她。
……
……
grancabrio.s驶进了裴家大宅。
自从那一次,罗颐柳闹自杀送进了医院,他就没再回来过这里。之后,罗颐柳出了院,他给她添购了一处住宅,让她居住着,离婚后的罗颐柳,反倒是安静了不少,只时常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
会演变至现在的离婚下场,估摸任由罗颐柳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吧?纵使她再不愿,裴同勋仍然执意要她跟离婚,也不顾这么多年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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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甩上车门,裴聿抬步走了进去。
没来一个月,这座宅子比以前冷清了不少,就连佣人的身影都是极少看到。想起以前,这个地方有罗颐柳和伊可韵小奕在,每次他回来,都是充斥着笑声。而如今,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径自上了书房,他敲响了门,没一会儿,在得到回应后推门走进。
裴同勋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在他的面前,茶盘上放置了整齐的茶具,裴同勋正在全神贯注地洗着茶具,只在他进门时抬起眼眸斜睨了他一眼。
裴聿站在了边上,没有说话。
裴同勋沏了一壶茶,随后,声音冷冷地响彻书房。
“noya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过去一个月了,为什么还在走下坡?裴聿,你是故意的是吧?你这都是在做些什么蠢事!你要毁掉noya吗?你要毁掉你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吗?!”
愈到最后,裴同勋的声音便愈发往上,带着明显的怒火。
裴聿看着他,慢慢地勾起了唇角,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如果,我就是要毁掉noya呢?”
听见他的话,裴同勋霍地站起身来,猛然一拍桌子,那茶盘上的瓷杯应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要毁掉自己,没人阻止你!但我绝不允许你毁掉noya!”
岂料,裴聿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微眯,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如果,我非要毁掉自己毁掉noya呢?爸,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看着他的模样,裴同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疯了!裴聿,你当真是疯了!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现在这样子,还是我裴同勋的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