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又有人替着她撑腰,却还怕她受了委屈,这时候又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叫她嫁在眼门前儿,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她这些话不好去跟纪氏说,两个积怨这些年,便面子上能看过得,这些话也绝不跟她说,儿媳妇又不亲,便去找了梅氏,梅氏也自有苦诉,跟这个她从来都瞧不上的妯娌,竟能论起女儿的长短来。
二三十年没话说,起了话头说个不住,袁氏也晓得梅氏跟纪氏一向交好,便一句纪氏的不是都不提,只跟梅氏走得勤,见着明潼病得沉重,私底下问梅氏:“可不是我说丧气话咒自家侄女,可三丫头这病也有几年了,一向不见好,她也不似那寿数不长的模样,怎的这样福薄?”
梅氏连自家女儿都看顾不过,于侄女更是情淡,等女儿大了还能走动,侄女倒底远着些,小时候都不亲近,大了再亲近也有限。
她听见袁氏说得这话,想着明潼是病得许久,打生下了慧哥儿,总能听见她又病了,自家这里送去的药材都有许多:“年轻轻的不知道保养。”
“我这话不中听,可理却是正理儿,病得这样沉,这要是人没了,不在婆家走的,又怎么算?娘家抬出门还能抬两回不成?”头一回是喜事,第二是丧事,这话说的难听,梅氏皱了眉头:“太医也在瞧着,好好养总能养回来。”
袁氏知道梅氏不爱听,止了话头,她在颜家里头一个厌的是纪氏,第二个就是明潼,明澄不说才刚过继的时候,到如今一听见明潼病了还跑得勤快,袁氏背地里骂了几百回:“就他腿长些,到底不是自个儿养的,往后且不知道我病了能不能跑得快。”
明潼这回病得要回家来养,她便没少说闲话,传到纪氏耳朵里,纪氏怎么肯装着听不见,便是骂她也就睁只眼睛闭只耳朵过去了,说了明潼的闲话,又说的难听,这还是在梅氏跟前,在颜老太爷跟前更不知道怎么嚼舌。
还是那句话,说已经是别家的人了,总不能回娘家养病,说出去也不好听,纪氏自来不是软和人,何况动了明潼,原来女儿病着她就着急上火,嘴里生了几个包,冷天还在吃绿豆下火,等袁氏再来,便没好话相迎。
这些明漪俱都瞧在眼里,连着明芃在外头开馆的事儿也写了告诉明沅,明沅又告诉了明洛,明洛拍了巴掌:“这赶情好,咱们也出个份子钱。”
“又不是办酒宴,出得什么份子钱,依着我看,不如置办些字帖笔墨送去好些。”明沅说完了,明洛才挨了她撒娇:“我都糊涂了,只二姐姐在穗州,也不知道爹能不能照顾着些。”
明沅点一点她:“还跟我弄起鬼来了,我这就给姨娘写信,咱们也别山水迢迢的送了东西过去,出一笔银子,叫我姨娘去办,二姐姐独个儿支撑不容易,咱们再想的细些。”
明洛跟明沅都是没读过书院的,何况这里的女子算是半工半读,读书识字之外,还得做绣活织绸缎,明沅拿了信去问纪舜英。
纪舜英还真看了一回,明漪所知不多,讲的更少,他把书院里头有的写了些,明沅又再添些,写了一张单子,跟明洛两个凑了五百两银子,把这些个一并寄给了苏姨娘,让苏姨娘置办下东西,给明芃送了去。
东西寄过去三月有余,到五月里端阳节了,汤圆生得越发圆团团,抓着人的手指头吐着口水咿咿呀呀的时候,明芃的回礼送到了。
才刚打开来还当是一幅画,画的惊涛拍岸,等近了细看,才知这竟是绣出来的,用了郑笔手法的绣件儿,上头那浪花银丝线杂着深深浅浅的蓝,溅起来的浪花,好似能拍到人脸上。
纪舜英跟明洛几个没见过海,明沅立在这绣件前面,还能感觉到腥咸气,明芃原来就想看海,在穗州果然如了愿,画上远远露出一角帆来。
明洛立在那画前久久说不出话来,纪舜英是见过明芃送给明沅的小件的,却不知道做成大件竟有这声势,仿佛都能听见浪声。
“看得这画,我倒真想再往穗州去。”明洛喃喃,这画摆在哪儿都不合适,就摆在书房,空出一面墙来,单只挂了这一幅,明洛还跟明沅咬起耳朵来:“你说二姐姐是不是想出海?”
穗州城里洋人不稀奇,也有女子来的,先还说跑船有女人不吉利,既那头来了,这头自然也能去。
明沅看了那画:“只怕她是真想去的。”明芃单只给她写了信来,里头确是说了,想往南洋去看看,只踌躇前路艰难,不比国中,有圣旨便可通行无阻,她已然跟着传教的老头儿学起了英吉利语。
到得六月中颜家传过消息来,说是明潼病重,眼看着就要不好了。<!--over-->